1995年6月,我和她結婚了。洞房花燭夜,我沒有體會到新婚的甜蜜與激動。那天,她因一件小事暴跳如雷,我一直在苦苦勸她,象哄小孩一樣。她鬧到半夜,才慢慢地睡去。
我知道她有病,她得過精神分裂症。在我和她談朋友的時候,她就誠懇地告訴過我她的病史,還要我考慮考慮。她是個美麗的姑娘,她的誠實和善良深深地打動了我。我喜歡她的性格,更愛她的人。我決定娶她,我相信,我的愛會幫她克服玩症。隻要兩人永結同心,再大的風雨也會變成雨後的彩虹!
結婚第二年,她懷孕了。她開始摔家裏的東西,電視機、洗衣機、桌椅板凳都被她弄壞了。為了保住她肚中的孩子,我把她送到精神病醫院治療。醫院裏有很多陌生人,她見了就害怕,總是拉著我的手,躲在我的身後,連聲叫著:“哥哥,我怕,我好怕。我要回家。”她叫著、喊著、哭著要回家。沒辦法,我隻好把她接回了家。
我給她熬了一碗雞湯,讓她補補懷孕的身體,可她卻把雞湯倒在了自己的腳上。滾燙的雞湯把她的腳燙起了幾個大大的水泡,我買來燒傷的藥,給她一連敷了好幾天。
那天,她要生了。我一直守在床前握著她的手,一邊哄她,一邊替她擦汗。她好象意識到自己要做母親了,情緒顯得很安靜,就象一個正常的產婦一樣,順利地生下了兒子。我把兒子抱到她的麵前,她還用臉頰親了親他。
有時,她發病的時候,洗澡、穿衣、大小便,甚至連例假都不能自理。每次,我給她洗頭洗澡的時候,她都又哭又鬧的,我隻好邊哄邊洗。有一次,她來了例假,我硬著頭皮跑到超市買回了衛生巾。我不知道,一個大男人買那東西別人會怎麼看。我學會了幫她用衛生巾,並且每月注意她的生理周期。因為她經常發病,周期不準,每到那個時候,我就格外地小心。
有一天深夜,我被一陣鑽心的疼痛驚醒了,我感到臉上、胳膊上有熱乎乎的東西在流,伸手一摸,居然滿手都是鮮血。原來,她正用一把水果刀在劃我的臉和胳膊。我沒有發火,怕刺激她會加重她的病情,我忍著疼痛,笑著對她說:“小乖乖,別鬧了,快睡吧。”她真的很聽話,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安靜地躺下了。從此以後,每到晚上,我都要先把她哄睡著了,我才敢睡。
有時候,我會冷不丁地挨上她的一棍子,打得我眼冒金花。有一次,她趁我不注意,用一隻小板凳砸我的頭,我昏了過去。
去年冬天,最讓我難堪和擔心的一幕終於發生了。那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一位親戚打來的電話,“你趕快過來,你老婆赤身裸體在街上跑。”我放下電話,就往街上狂奔。
老婆真的什麼也沒有穿,渾身凍得瑟瑟發抖。行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一位好心的婦女把一條圍巾係在了老婆的腰間,警察也來了。我衝上前,對他們說:“她是我老婆。”我脫下外套給她穿上,她躲在我的背後,喊著同樣的一句話,“哥哥,我怕,我好怕啊。我要回家。”“好,我們回家。”我把她背在背上,在寒風中朝家裏走去。
有一天,她趁我睡著了,偷偷地跑了出去。我大街小巷地找,跑遍了居委會和救助站,還有派出所,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她出走第五天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們這裏有一個精神病人,你過來看一下。”打電話的是一個警察,等我趕到他那裏的時候,他問我“她是你什麼人?”“是我老婆。”他有點不相信,“真想不到,你老婆還記得你的手機號碼。”是的,我也感到奇怪,她無論走到哪裏,別人問她的時候,她就會很流利地背出我的號碼。
我不想把她一個人關在家裏,我辭掉了工作,整天陪伴她、照顧她、看管她。每天象哄小孩一樣哄她,希望能喚醒她,在她的腦海中注入一種愛,用親情來感化她。我不死心,我賣掉了住房,借了三萬元的外債,甚至還賣過血,把她從武漢帶到上海、北京,跑遍了大小精神病醫院。還吃了許多的土方子,可她的病情還是不見好轉。
現在,我仍然不死心,我一定要治好她的病,我要讓已經十歲的兒子有一個疼他愛他的媽媽,我想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即使現在沒有錢為她治病,我也一定會打工攢錢,等攢夠了錢,我就會把她帶到全國最好的醫院給她治病,我相信她的病一定能治好。如果有好心人肯為我出錢,我情願終身為他打工。隻要能讓我的老婆變成一個正常的女人,我替別人做什麼都行。
我和她一起走過了十二年,我是她的丈夫就要盡到做一個丈夫的責任。即使和她這樣再過十二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生,我也不會放棄。因為,她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