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兩個端點的是線段。
擁有一個端點的是射線。
直線沒有端點。
每一天,都變得和前一天更加的不一樣。生命被書寫成潦草和工整兩個版本。再被時間刷得褪去顏色。難以辨認。
十三歲之前的生命都像是凝聚成那一個相同的點。
黑暗中人會變得脆弱。變得容易憤怒,也會變得容易發抖。
身體像缺氧般浮在半空。落不下來。落不到地麵上腳踏實地。所有的關節都被人栓上了銀亮的絲線,像個木偶一樣地被人拉扯著關節,僵屍般地開闔,在街上朝前行走。
眼睛裏一直源源不斷地流出眼淚,像是被人按下了啟動眼淚的開關,於是就停不下來。如同身體裏所有的水分,都以眼淚的形式流淌幹淨。
有一些隔絕在人與人之間的東西,可以輕易地就在彼此間劃開深深的溝壑,下過雨,再變成河,就再也沒有辦法渡過去。
易遙回過頭,眼睛看著前麵,黑壓壓的一片後腦勺。她定定地望著前麵,說,“齊銘你對我太好了,好得有時候我覺得你做什麼都理所當然。很可能有一天你把心掏出來放我麵前,我都覺得沒什麼,也許還會朝上麵踩幾腳。齊銘你還是別對我這麼好,女人都是這樣的,你對她好了,你的感情就廉價了。真的。女人就是賤。”
齊銘回過頭去,易遙望著前方沒有動,音樂響在她的頭頂上方,她就像聽不見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扯掉了插頭的電動玩具。她的眼睛濕潤得像要滴下水來,她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但齊銘卻看懂了她在說什麼。
她說,一個比一個賤。
那些久遠到昏黃的時光,像是海浪般朝著海裏倒卷而回,終於露出屍骨殘骸的沙灘。
霧氣和眼淚。
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隻是單純地在夜裏,懷著不同的心事,飛向同一個遠方。
其實我多想也這樣,孤獨地閃動著亮光,一個人寂寞地飛過那片漆黑的夜空。
飛向沒人可以尋找得到的地方,被荒草淹沒也好,被潮聲覆蓋也好,被風沙吹走年輕的外貌也好。
可不可以就這樣。讓我在沒人知道的世界裏,被時間拋向虛無。
可以……嗎?
疼痛。是疼還是痛?有區別嗎?
心疼和心痛。有區別嗎?
以前覺得孤單或者寂寞這樣的詞語,總是和悲傷牽連在一起。但其實,就像是現在這樣一個安靜的下午,校園裏隻剩下三三兩兩的學生,夕陽模糊的光線像水一樣在每一寸地麵與牆壁上抹來抹去。塗抹出毛茸茸的厚實感,削弱了大半當天裏的寒冷和鋒利。
空曠的孤單,或者荒涼的寂寞,這樣的詞語,其實比起喧鬧的人群以及各種各樣的嘴臉來說,還是要溫暖很多的吧。
人的身體感覺總是在精神感覺到來很久之後,才會姍姍來遲。
就象是光線和聲音的關係。一定是早早地看見了天邊突然而來的閃光,然後連接了
幾秒的寂靜後,才有轟然巨響的雷聲突然在耳孔裏爆炸開來。
同樣的道理,身體的感覺永遠沒有精神的感覺來得迅速,而且劇烈。
一定是已經深深地刺痛了心,然後才會有淚水湧出來哽咽了喉。
天邊擁擠滾動著黑裏透紅的烏雲。落日的光漸漸地消失了。
十分鍾之前,各種情緒在身體裏遊走衝撞,像是找不到出口而焦躁的怪物,每一個
毛孔都被透明膠帶封得死死的,整個身體被無限地充漲著,幾乎要爆炸開來。
而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消失幹淨,連一點殘留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在下一刻洶湧而來的,是沒有還手之力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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