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是人生的組成部分,隻要活著,就不可避免地需要麵對。每個人都想追求快樂,但隻有體味過悲傷的人,才更能明白快樂的意義。對待悲傷,有的人習慣表達出來,有的人則習慣深埋心底。那些白日裏看起來樂觀開朗的人,也許在夜深人靜時,蜷縮在角落,獨自品味著月光般清冷的悲傷。』
<1>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婦人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她接受不了殘酷的事實,傷心過度,精神恍惚。最後,她懇求釋迦牟尼讓她的孩子起死回生。
釋迦牟尼讓她去尋找一粒芥菜子,用於製作還魂靈丹,並告訴她:“這粒芥菜子必須來自沒有死過親人的家庭。”
婦人在村裏挨家挨戶地問,卻始終沒能找到符合條件的芥菜子。她終於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承受痛苦的並不是隻有自己。每個人都是在一次次的悲傷過後繼續堅強地活著。於是,她慢慢從喪子之痛中解脫了出來。
悲傷是人生的組成部分,隻要活著,就不可避免地需要麵對。每個人都想追求快樂,但隻有體味過悲傷的人,才更能明白快樂的意義。對待悲傷,有的人習慣表達出來,有的人則習慣深埋心底。那些白日裏看起來樂觀開朗的人,也許在夜深人靜時,蜷縮在角落,獨自品味著月光般清冷的悲傷。
如果我們因為失去而悲傷,最好的治愈辦法就是珍惜現在擁有的東西,在下一次失去之前,好好品味已經擁有的幸福。這樣,失去就不再是悲傷的告別式,而是重新擁有的代名詞。
化悲傷為力量,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行動起來,每個人都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2>
悲傷是一種力量,既可以摧毀一個人,亦可以鍛造一個人,關鍵是如何應對。印地安人、因紐特人、毛利人等古老的民族至今依舊固守著較為原始的生活方式。他們在殘酷的大自然中生存、繁衍,因此,對於“如何應對不可避免的悲傷和痛苦”有著更深刻的體會和覺悟。
在美國時,我曾居住在印第安人聚居區。與他們接觸的過程中,我漸漸明白了究竟是什麼力量使他們的部落能夠在苦難中延續下來。自古以來,印第安人就一直在殘酷的大自然裏求生存,因而深深地敬畏自然。
與大自然的風雨雷電相比,人類實在過於渺小和無力。以原始方式生存的人類,死亡率極高,生存下來的人們都會感念自然的保佑。自然而然,印第安人就能更加達觀地麵對生死。
他們深知,人類力量是有限的,生離死別也不可避免。失去才是這個世界的規律,擁有則是額外的獎勵。唯有坦然接受現實,才有勇氣繼續前進,才能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3>
Y太太上個月舉辦了四十歲生日聚會,我和妻子有幸受邀前去參加。那天,她穿著白色襯衫、深褐色長裙,一個人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妻子本想幫忙,卻被Y太太笑著推了出來:“這裏交給我吧,很快就好!有點耐心啊!”
妻子無奈地走到院子裏,坐在椅子上看一群年輕人玩耍—他們都是Y太太的同事,也是她的下屬。
其中一個女孩子看到我們,便過來搭訕:“你們是姐姐的朋友嗎?”
“姐姐?”妻子不解地看著女孩。
“是呀,我們都叫Y太太‘姐姐’。她看上去又年輕又有活力,和她的年齡一點也不符呢。”女孩說,“要是我四十歲的時候也能像她這樣靚麗,那我就不用害怕變老了。你看,我現在才二十二歲,卻已經有皺紋了。”
妻子笑道:“哪有?你還年輕得很呢。”
我透過窗戶看著在廚房忙乎的Y太太,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熱情洋溢的女人少年喪父、中年喪夫,五年前,九歲的兒子也在車禍中不幸喪生。
任何人遭遇這樣的災難,都會難以承受。Y太太也一度自暴自棄,整天沉浸在悲傷中。也是在那段時間,Y太太的母親被診斷出了癌症。但是為了照顧女兒,老人沒有透露半個字,即使半夜痛得睡不著,也都默默忍受著。她是怕女兒聽到。直到一天晚上,老人痛得從床上滾下來,Y太太才知道真相。
在醫院裏,Y太太買了午飯走到病房門前,忽然聽到老人在和醫生說:“都中午了呀?我得趕快回去給我女兒做飯,她已經很瘦了,不能再餓著了。”
醫生說:“不用擔心,你女兒出去給你買吃的了。”
老人放心了些,又問道:“我沒事吧?很快會康複吧?”
醫生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老人又說:“我女兒已經很可憐了,我不能再讓她沒了媽媽。”
Y太太蹲在牆邊哭得像個孩子。
後來她告訴我,就是那一刻,她猛然意識到,母親經曆的喪親之痛比自己更多、更重,可每一次,為了不讓悲傷影響到女兒,母親都咬著牙扛下了。
“母親告訴我,每個人都會遇到困境,可以悲傷。但悲傷過後,還得笑著出發,要是讓悲傷變成悲劇,人生就毀了。”
想必就是這段話,成就了如今的Y太太。她現在是部門主管,手下的人對她都很敬重。晚飯後,Y太太還給大家彈了幾首鋼琴曲。
在歡樂的氣氛中,悲傷背過了身,幸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