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水吃過晚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女主持*妖媚的站在海邊主持著時髦的電視節目,海風不時的撩撥著她的黃燦燦的長發和薄薄的短裙,四水斜了一眼一旁的丈夫雲村。雲村正樂滋滋的盯著電視屏幕,他餘味悠長的目光像海岸線一樣綿長。四水不讓他坐沙發,他隻好坐到另外的椅子上。
四水忽然笑道:“你今晚不出去打牌嗎?”
雲村說:“去,看會兒電視再去。”
“雲村,你會不會覺得我沒用,都三個月的胎兒了,沒有保住。”四水忽然問道。
“哪能呢,以後我們還會有的。”雲村眼睛看著電視,對四水的話並不是很在意。
“但是,你的母親從此就有了很多的借口。她一直以來就很挑刺我”
“沒有吧,我怎麼沒有覺得。”雲村淡淡的說。
“怎麼不覺得,是因為她是你的母親的緣故吧,她昨天還當著外人說,我這一流產就得賴在家裏,什麼也不幹。連吃飯也要人侍候……說了很多。”四水說話有點快,倒竹筒子一樣。
“你不要想那些,平白無故的給自己多出一些煩惱來。”雲村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電視屏幕,這讓四水很不滿。
四水做出疲憊的樣子,說:“你出去玩吧,我覺得你的笑聲好吵。”
雲村問道:“我笑了嗎?”
四水說:“笑了,我是需要安靜。”
“誰讓你不安靜了。”雲村臉上有怒色。
“你!就是你!你不知道嗎?”四水大聲說。眼裏紅潮潮的好像要流出淚來。她又拚命忍住了。
雲村恨恨的看了一眼四水,不睬她。
四水又說:“那麼你坐另外的椅子好了,你坐的這條我要放腳……”
雲村忽然站起身子說:“我出去了。”撇下四水氣衝衝的出門了。
噗通的一聲赫然的關門聲直直的撲打到四水心坎上,她覺得她的心那一刻是被門猛烈撞擊了,電視裏的女人如妖,仍自妖媚,讓她毒恨。她走上前去,啪的關掉電視,那女人的餘音“哦”的一聲停留在空氣中,像嗡嗡嚶嚶的哭泣。
什麼都不能去回憶,當初雲村那麼追求四水。現在四水什麼都不是了。四水覺得雲村當初瘋狂的追求就像一把磨銳了的刀,是用來砍殺她現在的尊嚴的,也盡情砍殺著她現在的生活。她的令她失望的生活。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星期,四水可以下床自理了。這天雲村去上班了,四水一個人在家裏,她呆呆的看著窗外。窗外的世界很精彩的。但是那些精彩與她無關。她在她自己的小小世界裏。她不禁有些黯然。對麵樓層的陽台上不知是誰晾著一條紅裙子。在風裏輕輕搖擺著,它本來是沒有靈魂的,風借此做了它此時的靈魂吧。
“它的每一次翩翩而動也許都是有欲望的吧。”四水傻乎乎的想,“就像人一樣,人因為有了欲望會去不斷的驅動生命之體,不知疲乏的運作,人的欲望是太多的,不斷的欲望不斷的為欲望而苦痛,但是,眼前隻是一條裙子而已,它也會有那麼多的欲望嗎?會有那麼多苦痛嗎?人把一塊布裁製成裙子時就是否注定了它風流悲苦的命運……”
四水胡思亂想著,她想起她十六歲那年,她也有過這樣一條紅裙子,也有過一雙附在紅裙子上的專注的眼睛,那時他們都還很年輕,都有很要命的脾氣,如果不是太要強……如果沒有一些誤會,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許會更長些,或許有一天結婚了也未可知,但是,結婚了又會怎樣呢?是否像現在也這般無聊枯燥生活著?或許,會生活得更好一些吧,至少他們是彼此愛著的,這都是一種假設……時間流水一樣的過去,那些純真而又難忘的日子也煙消雲散了……回憶突然中斷了,她又回到了她的現在,孤獨的一個人,遼源的看著窗外,剛才在記憶中滿滿的空間一下子就空蕩起來,四水覺得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人,或許天生就是喜歡不斷後悔的動物,對吧”四水對著玻璃窗裏自己的影子說,她看見自己在陰影裏微微的笑著,堅持不下去似的僵在那裏。
“ 我時常一個人獨自彷徨,也時常一個人獨自流浪,我希望你能回心轉意 《做 你的愛人》”……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陣鈴音,不知是誰發來的短信。這是這半天來屋子裏唯一的一點小聲音,四水有莫名其妙的感動,她打開短信:“我是一個暗戀你的人,從我第一天見到你起,我就相信你是我命運中要等到的人……親愛的,相信我,我能給你幸福。”四水呆了,她想應該是一條發錯了的短信。但是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忽然捂暖了她的心。她沒有刪掉這條小野花一樣的短信,留下來。如果每天都能收到這樣一條短信,那該是一件多麼浪漫多麼溫馨的事情,像每天收到的一簇鮮麗爛漫的玫瑰,莫名的栽到她心靈的荒野上,肆意生長……
“雲村,你能不能早些回家。我一個人呆在家裏很無聊。”四水對雲村說。
“我是去上班,不是去玩。大小姐。”雲村說。
“你母親今天又說我了。”四水眼盯盯得看著雲村。
雲村沒有回應。四水朝他臉色看了看,又重複了一遍。雲村皺著眉頭問:“她又說什麼?”
“她說我呆在家裏什麼也不幹。”四水忍一忍嗓子裏的嘶啞,說:“我們不要和她住在一起好不好?”
“重新買房子嗎?那得要多少錢,你有沒有算過。”
“我們可以租房子住。”
“租房子,放著好好的房子不住,去租房子,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隻是想和你母親分開。你母親容不得我。”
“你忍一忍吧,她是長輩。”
“你真的不願意?”四水失望的看著雲村。
雲村看她那樣子有幾分可憐,說,“過一段時間再說,好嗎?”他拍一拍四水的手,四水垂下眼簾。
第二天,又是一個重複簡單的一天,四水正無聊,呆呆的立在窗前無盡向前望去,對麵樓層一層比一層高堆砌上去,無盡的樓層林立著,站在樓層底下,縱使極目四望也望不盡這浮華紅塵。鳥籠子一樣的世界啊。
“我時常一個人獨自彷徨,也時常一個人獨自流浪,我希望你能回心轉意……”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了一陣鈴音,來了手機短信,四水突突的心跳,會不會又是那個發錯的短信呢?她在寂寥荒漠中呆得太久了,期待一些新的東西。她打開短信,卻是一條無關的短信,不免失落。
“你怎麼了?”雲村半夜裏忽然被四水的啜泣弄醒了,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問,他起身看見四水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沒有應答他,雲村無法斷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起來要拉著四水的手回臥室,四水甩掉他的手,說:“咱們離婚吧。
雲村愣了一下,忽然哈哈的笑道:“半夜三更的,你發什麼神經。”
四水說:“我明白得很。”四水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生硬。
雲村笑道:“你和我母親生氣,怎麼要與我離婚。離婚這二個字不吉利,不要隨便說。”
四水看一眼雲村,覺得雲村這句話好溫暖,雲村伸手過來摟抱她時她也就沒有拒絕。雲村把四水抱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四水還想和他說話,說很多很多的話,但是他很快睡著了,留下空蕩蕩的夜給她,四水一個人的思想遊蕩在黑黢黢的夜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漫延而來,她想,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是不是自己要得太多了。
她想起那天收到的那條發錯了的短信,那是誰發的呢?她想他原本是要發給誰的呢?那是一個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故事呢?她似乎有點興奮,要把這個故事連串發展下去。她想著開頭和結尾,然而始終沒有如意,她有點奇怪,她想把這個夢想的故事編織得很美滿幸福,然而苔絲的愛情好像最具有蠱惑力,悲劇性的結尾也許更令人富於想象力,有點殘缺和遺憾的東西也許會更加淒豔動人。像維納斯的斷臂……她又想起她的十六歲的青春,十六歲青春裏的他,想起他銀光閃閃的額角,他好看的鼻子,他微微上翹的嘴唇,都是沒有結局的,這些隻是上一次愛情的殘餘,然而,殘餘也是美的。
婚姻就是這個樣子的嗎?如果永遠就是這個樣子我寧願不要。婚姻裏是應該有憧憬的,有吸引力的,但是這二樣都沒有。那麼婚姻還會有什麼?愛情嗎?愛情早在婚姻裏失掉了形狀,真正的婚姻有些複雜和淩亂,也許就是無盡止的生氣無盡止的傷心和失望。我還走得下去嗎?有一種熱熱的東西順著她的臉頰留下來,四水哭了。
雲村迷糊著醒過了,暈暈的樣子,問:“你怎麼了啊?”
四水說:“雲村,我們離婚吧,我會瘋掉。”她忽然爬起身來,往客廳裏匆匆走去,好像急著要去哪裏一樣,然而,她停下來,坐到沙發裏。她勾著腰,抱住一個沙發套枕。
雲村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一下子就會苦到這種地步。他不得不起身,一邊問“你怎麼了?”他走到沙發前伸過手去,想要握住四水的手,雪白的,沒有血色。
“我已經決定了。你去辦吧。”四水甩開雲村的大手掌回到臥室裏去睡了。
雲村不能睡了,坐到沙發上去抽悶煙。
四水仿佛是睡著了,臥室裏傳來她均勻的鼾聲。雲村坐在沙發裏遠遠的遙看著他的小小的臥室,看著臥室裏睡著了的妻,隔著層層藍色的煙霧,仿佛是很遙遠、很陌生的影像,像是隔了很多年限了的事情,然而,他們還隻有一年的婚姻啊,怎麼一下子就會到這樣不堪的結果,他忽然有一種悲哀和荒涼。
茶幾上放著四水的手機。那個小小的四方的東西象一個沉悶的黑色的盒子,雲村小心翼翼的探手過去拿起手機,手機其實是紅色的,暗在黑暗中便失去了它的本色,他記得這是去年她生日時他買給她的,原本有三種顏色,她那時選了紅色,她說:是心的顏色。他把它握在手心裏,暖暖的又是冰涼的,僵冷的又是跳躍著的,他的心底暗暗歎息一聲。他下意識的打開手機,看了她的通話記錄,四水的電話有些少,都是她打給他的,他打給她的又要少一些。
他又翻看了她的短信,一條短信突然撞入他的眼睛:我是一個暗戀你的人,從我第一天見到你起,我就相信你是我命運中要等到的人……親愛的,相信我,我能給你幸福。雲村看到這條短信幾乎是呆了,他的大腦裏渾渾脹脹的,他一時還無法判斷是誰發的這條短信,因為那個號碼他一點也不熟悉。而且短信上寫的是暗戀者,那麼四水是否知道這個暗戀者,她是不是因為這個暗戀她的人而要和自己離婚呢?紛紛擾擾的思維讓雲村煩惱和沮喪。
雲村追溯不出其中的因由,很受打擊,想到四水對他說離婚時的堅決,他心裏微微的害怕起來……一陣一陣的,寒流一樣。
到第二天,雲村變得很溫柔體貼,象以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四水會有一些疑問,她沒有去問,但是,她也不再提離婚的事。
額外分地方婦女報告還能夠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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