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品讀
《葡萄月令》是一篇寫得十分別致的散文。汪曾祺是小說名家,他自己也這樣認為。“月令”指農曆某個月的氣候和物候。這裏指的是“葡萄”每個月的生長和管理情況。 文章從一月“葡萄藤”的冬眠開始,一直寫到十二月份再次“冬眠”。展現給了讀者葡萄園中一年的勞動情景,這是一係列的勞動過程。這裏,勞動不再是一種又髒又累的體力活兒,而是充滿了詩意。那樣的美、那樣富於生命的活力,使人對勞動充滿了喜悅和激情…… 作者筆下的葡萄是擬人化的,它有生命力,充滿著創造的渴望。它“睡在鋪著白雪的窖裏”,在黑暗的泥土裏就“有的稍頭已經綻開了芽苞”,“它已經等不及了”。“把葡萄藤拉出來,放在鬆鬆的濕土上。不大一會,小葉就變了顏色,葉邊發紅;——又不大一會,綠了。”它在息利索羅地成長。 上了架後,“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麵呆著”,這時的葡萄藤儼然一個正在養精蓄銳的壯勞力,又如一個即將生產的少婦。它是那樣興奮,它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它正躍躍欲試,想在這大好春光裏創造累累碩果。 四月,澆水。葡萄渴望快快長大,它“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拚命往上嘬”,並且“整池子的喝”。隻消幾天功夫,就變成了青枝綠葉的一大片。 五月,開花。“葡萄花很小,顏色淡黃微綠,不鑽進葡萄架是看不出的。而且它開花期很短。很快,就結出 葡萄
了綠豆大的葡萄粒。”它不想開出雪一樣的蘋果花,也不想開出月亮那樣的梨花,因為它要快快的結果。一個月後,“下葡萄”了。它完成了創造的使命。然而,這不是葡萄的終極目標。“去吧,葡萄,讓人們吃去吧!”為人類創造美好生活,這種奉獻精神,才是它的最高追求。 作者就這樣把葡萄的活力、創造力、奉獻精神形象地展現出來了。它生長的過程就是一個生命的複蘇、興盛、發光發熱、創造價值的過程。我們從這如火的生命曆程中,領略到了自然之美,體味到了作者對葡萄、對勞動、對人生的熱愛。而這一切的創造者是誰呢?——勞動者,這就自然引出對勞動和勞動者的歌頌和讚美。 在作者看來,勞動者是美的,因為他們創造了美好的生活。而勞動更是美的,勞動本身就是一首詩。 《葡萄月令》行文布局很有特色,從一二十二按月寫來,看似一本豆腐帳,其實是裁剪極有章法的。以“編月體”的形式記述了葡萄開花結果的全過程。但不是從植物學的角度做客觀介紹,而是從果農勞作的角度或工筆細繪或寫意勾勒,展現了不同月令葡萄園裏的繁忙的勞動場景。 作者的筆下,果園本身就是美的。雪落時潔白安靜,雪化時青翠碧綠,澆水後潤澤清新,開花結果時豔麗斑斕…… 而那一個個勞動的場麵就是在這樣一個美麗的空間展開了。作者善於運用詩意的文筆寫景、敘事、狀物、抒情。因此,葡萄園裏的勞動也就如詩一樣動人,充滿著喜悅。 且看這一段文字: “然後,請葡萄上架。把在土裏趴了一冬的老藤扛起來,得費一點勁。大的,得四五個人一起來。“起!——起!”哎,它起來了。把它放在葡萄架上,把枝條向三麵伸開,像五個指頭一樣的伸開,扇麵似的伸開。然後,用麻筋在小棍上固定住。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麵呆著。” “請”字把前麵備料、刨坑、豎柱的活兒寫得輕鬆有趣兒了。我們似乎看到了果農們勞動時滿麵笑容、精神煥發的神情。“趴”字把老藤寫活了。它休養了一個冬天,出來舒展舒展筋骨吧,該幹活了。“呆”以靜寫動,呆著趕嘛,該喝水呀,放葉呀,開花結果呀!你看,“得費一點勁”的“葡萄上架”這個勞動場景,在作者的筆下被點染得多麼俏皮、輕鬆、愉快。勞動不是詩又是什麼? “過不兩天,就下葡萄了。一串一串剪下來,把病果、癟果去掉,妥妥地放在果筐裏。果筐滿了,蓋上蓋,要一個棒小夥子跳上去蹦兩下,用麻筋縫的筐蓋。——新下的果子,不怕壓,它很結實,壓不壞。倒怕是裝不緊,逛裏逛當的。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葡萄裝上車,走了。去吧,葡萄,讓人們吃去吧!” 這段“下葡萄”一節,淡淡寫來,卻洋溢著收獲的喜悅。勞動不是詩又是什麼? “葡萄下架。把葡萄架拆下來。檢查一下,還能再用的,擱在一邊。糟朽了的,隻好燒火。立柱、橫梁、小棍,分別堆垛起來。剪葡萄條。幹脆得很,除了老條,一概剪光。葡萄又成了一個大禿子。剪下的葡萄條,挑有三個芽眼的,剪成二尺多長的一截,捆起來,放在屋裏,準備明春插條。其餘的,連枝帶葉,都用竹召帚掃成一堆,裝走了。葡萄園光禿禿。” 純然的客觀描述,除了寫勞動還是寫勞動。果農的活幹得細致又幹脆,這裏貯存著明年的憧憬和希望啊。勞動不是詩又是什麼? 葡萄入窖後,“熱熱鬧鬧的果園,現在什麼顏色都沒有了”,“隻剩下發白的黃土”。蕭瑟嗎?不,有了一年來豐收的喜悅,埋下了來一年豐收的希望,置身於“眼界空闊,一覽無餘”的果園,是別有一種寧靜安詳的氛圍的。下雪了,飄零的雪花、銀白的果園裏,果農扛著鐵鍬踏步而來,這是一幅多麼富有詩意、充滿田園風光的圖景啊! 勞動是一種充滿詩意的美,勞動著是美麗的,這就是本文要傳達的主要思想。作者把勞動寫的很“實”,有時甚至是不攙雜任何主觀色彩的介紹式的描述。如,“備料”“施肥”“下架”等內容,這是為了表明勞動畢竟是累的。但是,勞動是人類創造美好生活的手段,再艱辛的勞動也是美好的。隻有置身於勞動的實踐中,才會對勞動有如此深刻的認識。 散文要有形象,不論抒情散文還是敘事散文。為了表現勞動的喜悅,作者在文中為我們呈現了三類形象。 一類是葡萄。作者筆下的葡萄,充滿著無限的生機和活力,既是自然界萬物“競自由”的寫照,也是具有這種品格和精神的人的化身。 二類是葡萄園的主人——果農。作者著力描寫的對象,值得注意的是這種描寫不是像小說那樣通過語言、動作、神態等細節去刻畫,而是通過正麵寫勞動的程序帶著勞動的人。因此,我們很難說出每個果農的具體形象。作者把著力點放在對葡萄管理的程序的介紹上,是忽略了勞動者嗎?當然不是,這恰恰是本文寫法的獨特之處。 果農的具像不鮮明,因為作者的主旨也不是在刻畫人物。換句話說,他是要表現勞動,而其次才是勞動者。用電影的語言來說,作者展現給我們的勞動者隻出現在畫麵的邊緣,且隻是一小部分——或是一雙手(在剪枝、在噴藥、在收獲等),或是一雙腳(在挖土、在壓實筐蓋等),或是遠景的群體背影。而這樣的畫麵卻實實在在讓我們感受到了勞動者的樸實、耐心、平凡以及對生活大愛無言的深沉的情感。勞動的艱辛被喜悅代替了,勞動的單調被葡萄蓬勃的生命代替了。勞動難道不是詩一樣的美好嗎? 三類是作者自身的形象。文章把“我”隱的很深,但是任何優秀的散文都不能沒有“我”。“我”分明就在勞動中,是勞動者的一員。“我”用勞動創造了美,“我”在勞動中發現了美。如果作為一個旁觀者,或者一味地用輕浮的筆觸讚美果園的詩情畫意,或者讚美果園美景的同時發一通“誰知盤中葡(萄),粒粒皆辛苦”的感歎,則文章就失去了對生活本質的開掘。 再聯係寫作背景,本文所描寫的,恰恰是作者在被下放到幹校時的勞動場景,便更可以領略到“我”豁達樂觀的人生態度。 本文充分體現了作者“把散文寫得平淡一點,自然一點,‘家常’一點”(《蒲橋集》自序)的創作主張。內容上表現為極客觀地寫實,看到什麼就寫什麼,決不“旁逸斜出”。恰恰是這種寫實的筆墨反而達到了寓情於景、寓情於事的藝術效果。比如,“樹枝軟了。樹綠了。雪化了,土地是黑的。”簡練平淡的描述中,透出春的無限生機。 語言本色、很少修飾,多用短語和口語。“這樣長法還行呀,還結不結果呀?”“下過大雨,你來看看葡萄園吧,那叫好看!”“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葡萄,你願意怎麼長,就怎麼長著吧。”“它倒是暖和了,咱們的葡萄可就受了冷啦!”等等。作者似乎不是在寫文章,而是在和老朋友聊天兒,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由於口語色彩濃,有時看似羅嗦多餘的句子,卻別有韻味,如,“一鉸,一地的長著新葉的條”,“長出來就給它掐了,長出來就給它掐了”。 《葡萄月令》可以當作鄉土詩去讀,“月令”就是每個月的葡萄園美得都是詞中的一首小令。 從表麵上看,這是一篇地地道道的說明文,介紹一年之中與葡萄的種植、培育、采摘、貯藏等有關的“知識”,從一月到十二月,像記流水賬一般。其實,倘若反複閱讀就會發現,這是一篇相當別致的抒情文,其重心不在那些如同法則(“令”)的“知識”,而在於滲透在字裏行間的情趣與情調。 這篇散文最突出的特點是結構散漫、隨意,全篇以十二月份為基本框架、以葡萄的生長為基本線索,來組織文字。“形散而神不散”是散文的一般特征,但本文將這一特征推向了極致。它看似沒有章法,不刻意求工,實則體現了更高意義的嚴謹,顯示了作者非同一般的境界和筆力。這是一種擺脫了起承轉合的羈絆,真正做到揮灑自如、隨心所欲、無意為文的境界,行當其所行,止當其所止。因此,本文的寫法屬於那種“苦心經營的隨便”,自然的文字如行雲流水,展現著作者的胸懷、學養和誌趣,既熠熠生輝,又搖曳多姿,有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妙處。人們讚歎說:《葡萄月令》“將葡萄這顆小小生命一月一月寫來,竟然寫出了一個生命的寧馨兒!”(徐卓人《永遠的汪曾祺》) “一月,下大雪。”首句簡明地點出了季節,接下來的“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兒聲音。”隨即渲染了一種靜謐的氛圍,讓讀者進入一種沉靜的心態,迎接葡萄的出場:“葡萄睡在鋪著白雪的窖裏。”“二月裏刮春風”,一下子打破了前麵的靜謐,氣氛鮮活起來、生動起來,作者不厭其煩地描述葡萄出窖的情景,譬如葉子的細微變化。三月,葡萄上架從準備到上架再到施肥,寫起來也是事無巨細;接著進入四月,大段的文字隻是講了澆水;五月,作者由打梢談到葡萄的“瞎長”,由掐須談到葡萄卷須的“甜味”,隨後漫延到葡萄的開花;六月和七月,澆水、噴藥、打條、掐須,則是一筆帶過;八月,葡萄“著色”的情景和下葡萄的過程,作者對此也是津津樂道、不厭其煩。 至此,收獲完葡萄後文章按說可以結束了,但作者忽然筆鋒一轉,“九月的果園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寧靜、幸福,而慵懶”,蕩開了一筆。經過十月的匆匆過渡後,又迎來了十一月葡萄的下架和十二月葡萄的入窖,還有“檢查葡萄窖”的事情。 可以看出,全文雖然按十二個月來寫葡萄的生長和收獲過程,但有些月份詳細些,有些月份簡略些,有的甚至並不涉及葡萄生長周期的事情(比如一月、九月、十月)。這種張弛有度的安排,加上每個月份間醒目的空行,仍然屬於“苦心經營的隨便”的結構技巧。總之,這篇散文在平實自然的外表下蘊涵著深厚的情韻,是一篇高妙的寫意之作。
問題探究
一、如何理解文中多處的疏淡筆法? 本文是一篇將散文之“疏”推向極致的佳作。它從一月順序寫到十二月,在整體上顯得疏簡、隨意,通篇不緊不慢、娓娓道來,看似漫不經心,不少段落也十分自然、簡潔。但它的“疏”,更多是去除了很多不必要的枝蔓後所呈現的幹淨利落,所體現的是一種遊刃有餘的姿態。它應該屬於語“疏”而事“密”的那一類散文,在其俊朗、清疏的字裏行間,其實彌漫著非常豐厚的內涵和意味。 二、通過此文可以看出作者怎樣的心境? 這篇散文的“疏”是一種高妙的表現技法,是與作者那淡泊、平和的心靈境界分不開的,顯示了他飄逸、灑脫的人生氣度。所謂“文如其人”,正如有人評價汪曾祺:“他隻顧勤懇地疏鬆著已經板結的心田,默默地播下富含營養的種子,堅信再多的災難,也不能永遠奪走人類豐收的季節。”文與人的相得益彰也說明:“疏”絕非空疏、粗疏之意,法無定法也並非散漫無度;不僅作文如此,做人也是這樣。 三、文中開頭和結尾都寫了雪,有何作用? 本文以“一月,下大雪”作為開頭,鋪陳了一種靜謐的情調;結尾處又以“下雪了”算是回應開頭,似乎給人周而複始的感覺。不過,此處寫到雪,沒有簡單地複歸開頭的靜謐氛圍,而是顯示了生活的某種延伸,比如作者談到在雪天“檢查葡萄窖,扛著鐵鍬”,擔心老鼠打洞讓葡萄“受了冷”。 語言品味 汪曾祺散文的語言是一種詩化的語言,不斧鑿、不堆砌,力求準確、簡潔,崇尚樸實、自然,在意境上下功夫,顯得疏淡、雅致而含蓄。他重視語感和語流,充分營造文字的氛圍和節奏,其重點不是告訴讀者話裏所包含的“意思”或指向,而是提供一種意味、趣味或者韻味。這也是他自己所說的“語言的美不在一個一個句子,而在句與句之間的關係”。因此有人評說,汪曾祺的文字拆開來看,每一句都很平淡,放在一起就很有味道;每句話看上去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但詞與詞、句與句之間有如“老翁攜帶幼孫,顧盼有情,痛癢相關”,故能姿態橫生,氣韻生動。可重點品味如下句子: “黑色的土地裏,長出了茵陳蒿。碧綠。”這裏的“碧綠”二字,十足讓人玩味; “把立柱、橫梁、小棍……中等的,六根”,“先刨坑,豎柱。然後搭橫梁。用粗鐵絲摽緊。然後搭小棍,用細鐵絲縛住”,雖然顯得繁瑣,卻絲毫沒有拖遝、冗贅之感; “澆了水,不大一會兒,它就從根直吸到梢,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拚命往上嘬”,極富形象感,十分鮮明、傳神。 “都說梨花像雪,其實蘋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麼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巧妙的譬喻在不經意間完成。 “哎,它起來了!”“它真是在喝哎!”“可是它耗養分呀!”“可是你得快來!”“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哦,下了果子,就不管了?”“葡萄,你願意怎麼長,就怎麼長著吧。”“它倒是暖和了,咱們的葡萄可就受了冷啦!”通篇的閑話體式,不時夾雜一些道地的口語,增強了語言的活力。 此外,文中標點符號(特別是句號)的使用看似隨意,實則精心,如:“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先刨坑,豎柱。然後搭橫梁。用粗鐵絲摽緊。然後搭小棍,用細鐵絲縛住。”不僅有效地保持了語氣的停頓,而且形成了一種有意味的節奏。[2]
葡萄月令 好句賞析
《葡萄月令》是一篇寫得十分別致的散文。 文章從一月“葡萄藤”的冬眠開始,一直寫到十二月份再次“冬眠”。展現給了讀者葡萄園中一年的勞動情景,這是一係列的勞動過程。這裏,勞動不再是一種又髒又累的體力活兒,而是充滿了詩意。那樣的美、那樣富於生命的活力,使人對勞動充滿了喜悅和激情……
葡萄月令讀後感
從表麵上看,這是一篇地地道道的說明文,介紹一年之中與葡萄的種植、培育、采摘、貯藏等有關的“知識”,從一月到十二月,像記流水賬一般。其實,倘若反複閱讀就會發現,這是一篇相當別致的抒情文,其重心不在那些如同法則(“令”)的“知識”,而在於滲透在字裏行間的情趣與情調。
這篇散文最突出的特點是結構散漫、隨意,全篇以十二月份為基本框架、以葡萄的生長為基本線索,來組織文字。“形散而神不散”是散文的一般特征,但本文將這一特征推向了極致。它看似沒有章法,不刻意求工,實則體現了更高意義的嚴謹,顯示了作者非同一般的境界和筆力。這是一種擺脫了起承轉合的羈絆,真正做到揮灑自如、隨心所欲、無意為文的境界,行當其所行,止當其所止。因此,本文的寫法屬於那種“苦心經營的隨便”,自然的文字如行雲流水,展現著作者的胸懷、學養和誌趣,既熠熠生輝,又搖曳多姿,有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妙處。人們讚歎說:《葡萄月令》“將葡萄這顆小小生命一月一月寫來,竟然寫出了一個生命的寧馨兒!”(徐卓人《永遠的汪曾祺》)
“一月,下大雪。”首句簡明地點出了季節,接下來的“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兒聲音。”隨即渲染了一種靜謐的氛圍,讓讀者進入一種沉靜的心態,迎接葡萄的出場:“葡萄睡在鋪著白雪的窖裏。”“二月裏刮春風”,一下子打破了前麵的靜謐,氣氛鮮活起來、生動起來,作者不厭其煩地描述葡萄出窖的情景,譬如葉子的細微變化。三月,葡萄上架從準備到上架再到施肥,寫起來也是事無巨細;接著進入四月,大段的文字隻是講了澆水;五月,作者由打梢談到葡萄的“瞎長”,由掐須談到葡萄卷須的“甜味”,隨後漫延到葡萄的開花;六月和七月,澆水、噴藥、打條、掐須,則是一筆帶過;八月,葡萄“著色”的情景和下葡萄的過程,作者對此也是津津樂道、不厭其煩。
至此,收獲完葡萄後文章按說可以結束了,但作者忽然筆鋒一轉,“九月的果園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寧靜、幸福,而慵懶”,蕩開了一筆。經過十月的匆匆過渡後,又迎來了十一月葡萄的下架和十二月葡萄的入窖,還有“檢查葡萄窖”的事情。
可以看出,全文雖然按十二個月來寫葡萄的生長和收獲過程,但有些月份詳細些,有些月份簡略些,有的甚至並不涉及葡萄生長周期的事情(比如一月、九月、十月)。這種張弛有度的安排,加上每個月份間醒目的空行,仍然屬於“苦心經營的隨便”的結構技巧。總之,這篇散文在平實自然的外表下蘊涵著深厚的情韻,是一篇高妙的寫意之作。
問題探究
一、如何理解文中多處的疏淡筆法?
本文是一篇將散文之“疏”推向極致的佳作。它從一月順序寫到十二月,在整體上顯得疏簡、隨意,通篇不緊不慢、娓娓道來,看似漫不經心,不少段落也十分自然、簡潔。但它的“疏”,更多是去除了很多不必要的枝蔓後所呈現的幹淨利落,所體現的是一種遊刃有餘的姿態。它應該屬於語“疏”而事“密”的那一類散文,在其俊朗、清疏的字裏行間,其實彌漫著非常豐厚的內涵和意味。
二、通過此文可以看出作者怎樣的心境?
這篇散文的“疏”是一種高妙的表現技法,是與作者那淡泊、平和的心靈境界分不開的,顯示了他飄逸、灑脫的人生氣度。所謂“文如其人”,正如有人評價汪曾祺:“他隻顧勤懇地疏鬆著已經板結的心田,默默地播下富含營養的種子,堅信再多的災難,也不能永遠奪走人類豐收的季節。”文與人的相得益彰也說明:“疏”絕非空疏、粗疏之意,法無定法也並非散漫無度;不僅作文如此,做人也是這樣。
三、文中開頭和結尾都寫了雪,有何作用?
本文以“一月,下大雪”作為開頭,鋪陳了一種靜謐的情調;結尾處又以“下雪了”算是回應開頭,似乎給人周而複始的感覺。不過,此處寫到雪,沒有簡單地複歸開頭的靜謐氛圍,而是顯示了生活的某種延伸,比如作者談到在雪天“檢查葡萄窖,扛著鐵鍬”,擔心老鼠打洞讓葡萄“受了冷”。
語言品味
汪曾祺散文的語言是一種詩化的語言,不斧鑿、不堆砌,力求準確、簡潔,崇尚樸實、自然,在意境上下功夫,顯得疏淡、雅致而含蓄。他重視語感和語流,充分營造文字的氛圍和節奏,其重點不是告訴讀者話裏所包含的“意思”或指向,而是提供一種意味、趣味或者韻味。這也是他自己所說的“語言的美不在一個一個句子,而在句與句之間的關係”。因此有人評說,汪曾祺的文字拆開來看,每一句都很平淡,放在一起就很有味道;每句話看上去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但詞與詞、句與句之間有如“老翁攜帶幼孫,顧盼有情,痛癢相關”,故能姿態橫生,氣韻生動。可重點品味如下句子:
“黑色的土地裏,長出了茵陳蒿。碧綠。”這裏的“碧綠”二字,十足讓人玩味;
“把立柱、橫梁、小棍……中等的,六根”,“先刨坑,豎柱。然後搭橫梁。用粗鐵絲摽緊。然後搭小棍,用細鐵絲縛住”,雖然顯得繁瑣,卻絲毫沒有拖遝、冗贅之感;
“澆了水,不大一會兒,它就從根直吸到梢,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拚命往上嘬”,極富形象感,十分鮮明、傳神。
“都說梨花像雪,其實蘋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麼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巧妙的譬喻在不經意間完成。
“哎,它起來了!”“它真是在喝哎!”“可是它耗養分呀!”“可是你得快來!”“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哦,下了果子,就不管了?”“葡萄,你願意怎麼長,就怎麼長著吧。”“它倒是暖和了,咱們的葡萄可就受了冷啦!”通篇的閑話體式,不時夾雜一些道地的口語,增強了語言的活力。
此外,文中標點符號(特別是句號)的使用看似隨意,實則精心,如:“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先刨坑,豎柱。然後搭橫梁。用粗鐵絲摽緊。然後搭小棍,用細鐵絲縛住。”不僅有效地保持了語氣的停頓,而且形成了一種有意味的節奏。
麻煩哪位高人推薦幾篇名家賞析《葡萄月令》的文章,謝謝啦!
汪曾琪《葡萄月令》賞析
《葡萄月令》是一篇寫得十分別致的散文。汪曾棋是小說名家,他自己也這樣認為。因為是名家,無論是寫小說,寫散文都少不了流泄一些名家的派頭。說到名家免不了要同名士銜接,這不僅在於二者共用同一個字眼,其實是克有那麼一點相通風度。隨便、自然、瀟灑、不搭架子。讀這文興許會產生這麼一些印象。如果從形式上進行探索,這則散文的通篇口語的敘述方式大概要引起讀者的興趣吧。且不僅如此,作者有時適當地嵌上幾句北京(也有些是北方)的方言,如說:“用鐵比票緊”、“小孩喂奶似地扮命往上嘬”、“倒怕是裝不緊,逛裏逛當的。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飽滿、磁棒、挺括、璀璨琳琅。”劉紹棠曾說,俗到家也就雅到家,這些往往為方家不悄一顧的詞彙,汪曾棋揀到籃裏就是菜,可見作家語言功力之深。其實對於任何一個從事語言藝術的工作者而言,語彙並無俗雅之分,隻要那個字眼用到那個地方恰到好處,是不應該有這種畛城之見的。至於語勢(語態)汪曾棋在這則散文裏也是注意了北京人的用語習慣。如說:“然後,請葡萄上架……大的,得四五個人地起來。‘起——起!’哎,它起來了。”簡單明了而且極為傳神。又如“葡萄不開花,哪能呢!”這種倒裝的敘述方式,也確是隻有北京方能道出。汪曾棋是高帽子人,對北京的語言習慣如此純熟是不能不叫人佩服的。為了造成一各敘述的親近感,作者有意采取擬人方法如說:“請葡萄上架”、“葡萄,你願意怎麼長,就怎麼長著吧。”都是。作者還不滿足於此,又有意多用短語、短句、單字,可以觸目皆是,從而加重了口語的節秦感。 此篇的行文布局也很有特色,從一二十二按月寫來,看似一本豆腐帳,其實是戴剪極有章法的。不免使人想起《農桑輯要》、《汜勝之書》、《齊民要術》與《農政全書》。讀者也許會啃歎在這篇滿紙口語的散文裏包含了多麼豐富的生產經驗啊。汪曾棋不是農民,但下鄉鍛煉過,且在京劇團熏火了,文如其人,讀這樣的文章真如聽老固圉夫談棋經、談牛馬羊大經。川劇裏有一位老演員問他的徒弟用什麼殺人。徒弟說“用木頭”。師傅搖搖頭。第二天徒弟來了說:“用鋼”師傅仍搖頭。第三天徒弟哭喪著臉說“實在想不起用什麼殺人。”師傅告訴他:“用心殺人。” ·特級教師講座·初一名師講堂·初二名師講堂·初三全科強化·高一名師講堂·高二名師講堂·高三全科強化·王大績講作文·英語完形指導·英語寫作指導 ·語文課件大全 ·語文視頻大全 ·語文試題大全 ·語文教案大全·人教高中必修·人教高中選修·人教初中教案·蘇教高中必修·蘇教高中選修·蘇教初中教案·語文版高中·語文版初中·粵教高中必修·粵教高中選修·魯人高中必修·北師語文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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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http://www.ruiwen.com/news/40578.htm
讀了《葡萄月令》你有什麼感受
初識汪曾祺還是在學習《端午的鴨蛋》的時候。我對那篇文章
的印象不太深,主要因為當時的我認為他的語言沒有華麗的辭藻,
讀起來平淡乏味。可一次偶然的與汪老的《葡萄月令》的邂逅,讓
我對他的文字有了不同的認識。這裏我想講講我對他的語言文字的
理解。
《葡萄月令》這篇散文給人的最初印象就像一篇地地道道的說
明文,介紹一年之中與葡萄的種植、培育、采摘、貯藏等有關的“
知識”,從一月到十二月,像記流水賬一般。但細細品讀就有別樣
的感受。它延續了汪曾祺平淡又有味的語言風格,字裏行間滲透著
情趣與情調。
我喜歡這篇文章的短句。在閱讀英文作品時,我幾乎沒有見到
過短句,可在中文作品中就大不相同了。《葡萄月令》中短句用得
頗多——“一月,下大雪。”“施了肥,澆了水,葡萄就使勁抽條
、長葉子。真快!”更有短的誇張的:“把立柱、橫梁、小棍,槐
木的、柳木的、楊木的、樺木的,按照樹棵大小,分別堆放在旁邊
。”這些短句凝練又輕盈跳躍,使我的心情也隨之輕鬆起來;同時
腦海中也不由自主地勾畫出雪天、果園、葡萄上架的景象,好像身
臨其境一般。句子雖然短小,內容卻很連貫、很集中,沒有零零碎
碎讓讀者眼花繚亂的感覺。
這篇文章繪聲繪色的描寫也吸引了我的眼球。“繪聲”——寫
葡萄梢頭滴水,是“嗒嗒”的;寫給葡萄打條,是“劈劈啪啪”的
。還包括直接的摹擬口語,如“‘起!——起!’哎,它起來了”
;“可是你得快來!明天,對不起,你全看不到了”。生動的擬聲
詞、平實的語言,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農在和我聊天。“繪色”
就更多了。一月下大雪,是白色的;二月裏刮春風,樹綠了,雪化
了,土地是黑的;最出色的是八月,葡萄“著色”,“白的象白瑪
瑙,紅的象紅寶石,紫的象紫水晶,黑的象黑玉。一串一串,飽滿
、磁棒、挺括,璀璨琳琅。”這樣寫還不過癮,忽然一個神來之筆
,說“你就把《說文解字》裏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來吧,那也不
夠用呀!”讀到這裏我被逗笑了。作者自己不全搬,卻讓你去搬,
即使你不真的去搬,想象中的葡萄已經燦爛無比了,這就是汪曾祺
語言的魅力!
這篇文章的第三個特色是運用擬人化寫法。“樹醒了,忙忙地
把汁液送到全身”;“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麵呆著”
;“澆了水,不大一會,它就從根直吸到梢,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
拚命往上嘬”;“葡萄抽條,絲毫不知節製,它簡直是瞎長”。在
他的筆下,葡萄不僅僅是葡萄,簡直就是他親手伺弄拉扯大的孩子
,這會兒正跟它們聊天呢,或正跟人誇說自己的孩子呢,語氣裏滿
是疼愛、親昵、揶揄。
汪曾祺的語言也是有些許的幽默和地方特色的。“葡萄的卷須
有一點淡淡的甜味。這東西如果醃成鹹菜,大概不難吃。”“那,
來回一晃悠,全得爛!”“葡萄,你願意怎麼長,就怎麼長著吧。
”這篇文章寫的是“**”期間的故事。汪曾祺被下放到農村強製
勞動,他卻能那樣的投入,不但投入勞力,更投入感情,把它當做
一件樂事來做。正如他在一篇題為《梧桐》的文章裏說:“我所追
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諧。這裏凝聚著我對時序的感情。”難怪他
的文字總是那麼的平實,這樣保持一份心境的平淡。
他總是讓一種內在的歡樂情緒始終彌漫在他的作品之中,他也
總將一份對生活的熱愛融進作品中。《葡萄月令》沒有深刻的主題
,沒有玄妙的哲理,沒有氣吞山河的豪言,沒有發人深省的警句,
有的隻是平常的勞作,平實的語言,平和的心態,平靜的人生。但
它同樣可以給我們帶來快樂、溫暖、喜悅和幸福,讓我們深深體會
到生活的樂趣。我想用汪老的一句話作為結尾:“盡管我們有過各
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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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月令裏的古文是什麼意思
“月令”指農曆某個月的氣候和物候。這裏指的是“葡萄”每個月的生長和管理情況。
文章從一月“葡萄藤”的冬眠開始,一直寫到十二月份再次“冬眠”。展現給了讀者葡萄園中根苗中空相通。圃人將貨之,欲得厚利,暮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故俗呼其苗為木通。”
譯文:葡萄的根係、藤是中空的,導管相連。照看葡萄藤的人要把葡萄藤賣掉之前,想要得到豐厚的利潤,於是一到晚上就灌溉它的根部,到了早上,灌溉進去的水就到了葡萄藤的中間部位,所以俗稱葡萄藤苗為“木通”(可以疏通的木的意思)。一年的勞動情景,這是一係列的勞動過程。這裏,勞動不再是一種又髒又累的體力活兒,而是充滿了詩意。那樣的美、那樣富於生命的活力,使人對勞動充滿了喜悅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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