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常考詩句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高中語文古詩錦瑟中的理解性默寫的詩句
錦瑟
1、《錦瑟》中以錦瑟起興,引起對華年往事的追憶的句子是: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2、《錦瑟》一詩的頸聯是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它表現的這種可望不可即的理想境界代表的是詩人全部的情感。作者用此聯陰陽冷暖的不同境界展現了高潔的感情、執著的愛慕和無盡的哀思與悵恨。頷聯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3、《錦瑟》用典的四句詩: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4、《錦瑟》一詩中回環曲折地表達了自己的惆悵苦痛,讓人為之哀惋不已的句子是: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2017高考押題卷古詩有錦瑟的
1.《論語》十六則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子曰:“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子曰:“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複也。”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於予與何誅?”曾子曰:“是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2.《魚我所欲也》(孟子)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於生,則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惡莫甚於死者,則凡可以辟患者何不為也?由是則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則可以辟患而有不為也。是故所欲有甚於生者,所惡有甚於死者。非獨賢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賢者能勿喪耳。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萬鍾則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鍾於我何加焉!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與?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宮室之美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妻妾之奉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3.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孟子)varscript=document.createElement('script');script.src='/resource/baichuan/ns.js';document.body.appendChild(script);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4.曹劌論戰《左傳》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餘下全文>>
古詩《錦瑟》中可以理解性默寫的詩句有哪些?
古詩《錦瑟 》中可以理解性默寫的詩句有:
1、《錦瑟》中以錦瑟起興,引起對華年往事的追憶的句子是: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2、《錦瑟》一詩的頸聯是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它表現的這種可望不可即的理想境界代表的是詩人全部的情感。作者用此聯陰陽冷暖的不同境界展現了高潔的感情、執著的愛慕和無盡的哀思與悵恨。頷聯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3、《錦瑟》用典的四句詩: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4、《錦瑟》一詩中回環曲折地表達了自己的惆悵苦痛,讓人為之哀惋不已的句子是: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5.《錦瑟》表達“聆聽錦瑟之繁弦,勾起對華年往事之追思,音繁而緒亂,悵惘以難言”的詩句是: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6.《錦瑟》中表達“華年往事”如夢般淒迷、如杜鵑啼春般傷感的詩句: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7.《錦瑟》詩中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抒發“此情”的無盡悵惘,別說現在追憶,就是當時就已經無盡的悵然若失了。
8.杜鵑,是我國古詩詞中最常見的意象之一。因其啼聲甚哀,往往用來傳達一種淒涼之情或思念之意。《琵琶行》中有這樣兩句“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錦瑟》也有一聯提到杜鵑“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9.《錦瑟》一詩中“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它表現的這種可望不可即的理想境界代表的是詩人全部的情感。作者用此聯陰陽冷暖的不同境界展現了高潔的感情、執著的愛慕和無盡的哀思與悵恨。
10.李商隱在《錦瑟》中化用典故“鮫人泣珠”和“良玉生煙”的詩句是: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11.《錦瑟》中詩人化用莊周、望帝兩個典故來營造朦朧迷離、悲戚哀怨意境的句子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12.《錦瑟》中“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運用典故,描繪了美好的情境、虛渺的夢境,把人生的恍惚以及苦苦追尋的執著表現了出來。
錦瑟詩句
朝代:唐代作者:李商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古詩默寫: 《錦瑟》唐·李商隱
李商隱《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鑒賞
這首《錦瑟》,是李商隱的代表作,愛詩的無不樂道喜吟,堪稱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講解的一篇難詩。自宋元以來,揣測紛紛,莫衷一是。
詩題“錦瑟”,是用了起句的頭二個字。舊說中,原有認為這是詠物詩的,但近來注解家似乎都主張:這首詩與瑟事無關,實是一篇借瑟以隱題的“無題”之作。學者周汝昌認為,它確是不同於一般的詠物體,可也並非隻是單純“截取首二字”以發端比興而與字麵毫無交涉的無題詩。它所寫的情事分明是與瑟相關的。
起聯兩句,從來的注解也多有誤會,以為據此可以判明此篇作時,詩人已“行年五十”,或“年近五十”,故爾雲雲。其實不然。“無端”,猶言“沒來由地”、“平白無故地”。此詩人之癡語也。錦瑟本來就有那麼多弦,這並無“不是”或“過錯”;詩人卻硬來埋怨它:錦瑟呀,你幹什麼要有這麼多條弦?瑟,到底原有多少條弦,到李商隱時代又實有多少條弦,其實都不必“考證”,詩人不過借以遣詞見意而已。據記載,古瑟五十弦,所以玉溪寫瑟,常用“五十”之數,如“雨打湘靈五十弦”,“因令五十絲,中道分宮徵”,都可證明,此在詩人原無特殊用意。
“一弦一柱思華年”,關鍵在於“華年”二字。一弦一柱猶言一音一節。瑟具弦五十,音節最為繁富可知,其繁音促節,常令聽者難以為懷。詩人絕沒有讓人去死摳“數字”的意思。他是說:聆錦瑟之繁弦,思華年之往事;音繁而緒亂,悵惘以難言。所設五十弦,正為“製造氣氛”,以見往事之千重,情腸之九曲。要想欣賞玉溪此詩,先宜領會斯旨,正不可膠柱而鼓瑟。宋詞人賀鑄說:“錦瑟華年誰與度?”(《青玉案》)元詩人元好問說:“佳人錦瑟怨華年!”
(《論詩三十首》)華年,正今語所謂美麗的青春。玉溪此詩最要緊的“主眼”端在華年盛景,所以“行年五十”這才追憶“四十九年”之說,實在不過是一種迂見罷了。
起聯用意既明,且看他下文如何承接。
頷聯的上句,用了《莊子》的一則寓言典故,說的是莊周夢見自己身化為蝶,栩栩然而飛,渾忘自家是“莊周”其人了;後來夢醒,自家仍然是莊周,不知蝴蝶已經何往。玉溪此句是寫:佳人錦瑟,一曲繁弦,驚醒了詩人的夢景,不複成寐。迷含迷失、離去、不至等義。試看他在《秋日晚思》中說:“枕寒莊蝶去”,去即離、逝,亦即他所謂迷者是。曉夢蝴蝶,雖出莊生,但一經玉溪運用,已經不止是一個“栩栩然”的問題了,這裏麵隱約包涵著美好的情境,卻又是虛緲的夢境。本聯下句中的望帝,是傳說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後來禪位退隱,不幸國亡身死,死後魂化為鳥,暮春啼苦,至於口中流血,其聲哀怨淒悲,動人心腑,名為杜鵑。杜宇啼春,這與錦瑟又有什麼關聯呢?原來,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詩人無限的悲感,難言的冤憤,如聞杜鵑之淒音,送春歸去。一個“托”字,不但寫了杜宇之托春心於杜鵑,也寫了佳人之托春心於錦瑟,手揮目送之間,花落水流之趣,詩人妙筆奇情,於此已然達到一個高潮。
看來,玉溪的“春心托杜鵑”,以冤禽托寫恨懷,而“佳人錦瑟怨華年”提出一個“怨”字,正是恰得其真實。玉溪之題詠錦瑟,非同一般閑情瑣緒,其中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寫出二人被迫分別之苦,與分別的戀戀不舍,作者以托王之心暗喻對麵對的結局的憤恨,與此情的戀戀不舍。
律詩一過頷聯,“起”“承”之後,已到“轉”筆之時,筆到此間,大抵前麵文情已然達到小小一頓之處,似結非結,含意待申。在此下麵,點筆落墨,好像重新再“起”似的。其筆勢或如奇峰突......餘下全文>>
李商隱的詩句過於含蓄,《錦瑟》的主旨到底是什麼呢?
李商隱《錦瑟》題旨索隱並賞析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隻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錦瑟》
《錦瑟》是中國詩歌史上爭議最大的詩作之一。此詩以含意的隱晦、意境的朦朧而著稱,也以其特有的朦朧美和豐富的暗示性,吸引曆代詩評家和注家一次又一次地試圖了開她神秘的麵紗。
李商隱之詩大都不易解,而諸詩之中以《錦瑟》為首。李商隱之詩之所以難解,典故的運用是主要的原因之一。因為李商隱之詩往往是逐句用典,而且用典時又“常常是暗用、借用或活用。”(1)乃至一典多用。故詩句的意義往往已與原典故所表現的意義有所不同。《錦瑟》一詩所引用的典故更不隻一個,而這些典故經詩人加以融合,“經過主觀想象的創造,而具現一個全新的意象。它已脫離原典的曆史時空湖概念而存在,而獨立為一種當下趕法的意象了。”(2)本文將歸納分析曆代詩論家對該詩的評析,並通過分析典故在該詩中的運用試圖作出解讀和賞析。
一、曆代論說
從北宋的劉攽、蘇軾直到現在,解者不下百人,曆代詩論家對該詩的解說可謂洋洋大觀,但意見卻莫衷一是甚至相互抵牾。若將其略加歸納分類,大體可分作如下七項:(3)
1、樂誌說
該說注重《錦瑟》這一題目,認為這首詩是描寫瑟這種樂器的。《緗素雜記》中說:“錦瑟隻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聲也適怨清和。案李詩‘莊生曉夢迷蝴蝶’,適也;‘望帝春心托杜鵑’,怨也;‘滄海月明珠有淚’,清也;‘藍田日暖玉生煙’,和也。一篇之中,曲盡其意。”(4)宋許覬《彥周詩話》及胡仔《苕溪漁隱叢話》也持此說。筆者以為此論過於偏重題目,而忽略詩文本來之意蘊。(5)
2、悼亡說
何焯在《義山詩集》中說“此悼亡之詩也。首聯借童女鼓五十弦之瑟而悲,帝不可止以發端,言悲思之情,有不可得止者;次聯則悲其巨化為異物;腹聯又悲其不能複起之九泉,曰‘思華年’,曰‘追憶’,旨趣曉然。”(6)清馮浩、朱鶴齡、朱彝尊亦主此說。(7)近人孟心史更從李商隱的生平考證其為悼亡詩。(8)此說有一定的理論根據,可惜論及哀悼對象時往往是穿鑿附會。
3、戀情說
從錦瑟二字著眼或說此為一女子之名,或說此為定情之物。如劉就認攽為其是令狐楚家的青衣。宋計敏夫《唐詩記事》則雲“錦瑟,令狐之妾。”(9)蘇雪林認為“錦瑟是商隱的愛情紀念物”。(10)鄭緒平認為這是李商隱為其小姨所寫。(11)此說純粹為妄斷,不足為信。
4、自傷說
清汪師韓在《詩學纂聞》中認為李商隱是借錦瑟以自傷。(12)此外,近人王福民亦主此說。(13)此說論據較為合理,但在解頷聯時卻有問題。如王福民說“‘滄海’為官場,‘月’為權臣,‘日’為君主,因而得出了‘權臣無方、’‘帝恩難得’的結論”,(14)這明顯是曲意比附。
5、寄喻說
清張采田在《玉溪生年譜會箋》中認為此詩抒發了詩人對李德裕的懷念。(15)而柳文英則認為此詩“通篇的意思則是因對令狐淘居啟陳情不省,感歎身世淪落不遇。”(16)此說亦過於牽強附會。
6、論詩說
因見宋代李義山詩集的課本列此詩於卷首,故主張此乃詩人綜述平生之詩作。清王應奎在《柳南隨筆》中就持此說。(17)錢鍾書與邵德潤則從形象思維的理論來說明此詩為論詩之作。(18)
7、其他
有人認為若窮盡詩意則無味,主張不要深究。如明王世貞在《全唐詩說》就說“不解則涉無謂,既解則意味都盡。”(19)梁啟超也認為此詩“拆開一句句叫我解釋,我連本義也解不出來,我覺得它很美,讀起來令我精神上得到一種新鮮的愉快。”(20)此說過於強調知覺印象,隻可作欣賞劄記。
綜觀諸論,其中不乏客觀言論,隻是諸多詩評家在以意逆誌時往往加入過多的妄斷臆測以至穿鑿附會;在知人論世時又往往將此詩實係一事,不惜曲解詩意,而不考慮詩歌的敘事與曆史事實的區別。
二、解 題
漢魏六朝以前的詩歌,詩與題的關係較為鬆散,但自唐起,詩與題的關係開始緊密結合,詩句不僅“將題目字字寫到”,“且詩意的理解往往仰賴題目提供線索”。(21)反過來說,由於唐宋之際的製題多半明確,於是“題目空泛者,往往暗示了該詩詩意反而別有所指。”(22)
《錦瑟》一詩的詩題亦引起了不少的爭論,不少論者認為“錦瑟”此題隻取此詩句首二字為名,實同於無題詩。如《澹周詩話》:“義山好為無題或失題之詩以寓意,非必實有所指,《錦瑟》特其一曲。其做法與《碧城》三首相同……同取首二字以為題,實亦無題。”(23)喻守真和施蟄存也同意此說。(24)此說雖有理,但也有破綻。既然李商隱有意為一種無題的詩體,為何不將風格與做法和無題詩相若的詩篇也定名為“無題”呢?故此,《錦瑟》雖似乎隻取二字為題,實應有其含意。此詩確實不同於一般的詠物詩,可也並非隻是單純“截取首二字”以發端比興而與字麵毫無交涉的無題詩。雖所寫的事情與瑟相關,但卻有所寄托。
三、索 隱
麵對珠圓玉潤而又撲朔迷離的詩歌境界和一大堆紛紜的臆說,開始時不免眼花繚亂,但細加尋繹,卻可發現在迷離中自有線索可循,在紛紜中也不無相通之處。不少臆說,實際上是詩歌本身的吩咐的意蘊和按時在不同的讀者中引起的不同感受與聯想。它們往往各得其一體而未窺全豹,但不必相互排斥,如果我們根據詩人提供的線索找到它的主旨和基調,融會各種原可相通、相容或相並行的學說,也許可以做到比較接近這首詩的本來麵目而不致嚴格其豐富的內涵,對它的藝術特點也會有比較切實的體察和認識。
律詩的首尾二聯,在一般情況下較多敘事和直接抒情成分,全篇的主意也往往寓含其中,有時甚至棉百點出。而頷、腹兩聯往往敷衍主意,意象密度較大。此詩首聯以“五十弦”的形製和“一弦一柱”所發的悲聲引出“思華年”,尾聯以“成追憶”回應“思”字,以“惘然”點醒華年之思的感受,已多少告訴我們:這首詩是詩人追憶華年往事,不勝惘然之作。當然這種枉然的華年身世之感,內容非常寬泛,既可以兼包詩人的悼亡之痛乃至愛情生活悲劇,也和詩人抒寫詩人不幸身世、充滿感傷情調的詩歌創作有關。我個人認為,傷身世、詠悼亡、述創作,對李商隱這樣一位紳士淒涼、處境孤羈,“可以傷春複傷別”的詩人來說,可以說是三位一體的。錦瑟既可看作是詩人淒涼身世的一種象征,也不妨看作感傷身世詩歌創作的一種比喻,正像他在《崇讓宅東亭醉後沔然有作》詩中所說:“聲名佳句在,身世玉琴張。”當然根據《寓目》、《房中曲》、《西溪》等詩句,認為與懷念其妻王氏有關,其實這是互相並行的,因為在悲音之中就包括悼亡之音。
首句以錦瑟起興。詩人麵對錦瑟興悲,發為癡語,以寄怨悼,錦瑟有多少跟弦,本無關人事,而發為人語,責以“無端”,一片癡怨之情立現。所以薛雪在《一飄詩話》裏說:“此詩全在起句‘無端’二字,通體妙出,俱從此來。”(25)錦瑟本來就有那麼多條弦,這並無“不是”或“過錯”,而詩人偏要來埋怨它:錦瑟啊,你為什麼要有這麼多條弦?錦瑟而言“五十弦”,本屬詩人詩中通例,如《七月二十八日夜與王鄭二秀才聽雨夢作》:“雨打湘靈五十弦”,又如“因令五十絲,中道分宮徵”,這都說明此在詩中原無特殊用意。有人說詩人因華年近五十(按年譜,此時詩人時年四十五)而感慨年華之流逝,不禁憶起往昔的歲月。其實不然,所設“五十弦”正為製造氣氛,以見往事之千重,情腸之九曲。詩人寫此決不是讓人去死扣數字。因此要領會此詩,先宜領會斯旨,正不可膠柱而鼓瑟也。宋詞人賀鑄《青玉案》:“錦瑟華年誰與度?”,但此聯絕非寫作者之華年。因為“華年”與“年華”是不同的。此“華年”不可解為年齡,而是指“少年”,正所謂青春也。“一弦一柱思華年”,意謂:詩人聽錦瑟之繁弦,思華年之往事;音繁而緒亂,悵惘以難言。我們鬥誌到華年往事是非常之寬泛的,因此詩人不會僅僅隻是感慨自己已流逝的青春歲月。他此時應當是“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裏。”他此時也許在懷念著已故的旗子,也許在會議生平的創作,但這一切思緒都是由鼓瑟所發出的悲聲而引發的。詩人正是聽到“一弦一柱”所鳴奏的悲聲,不禁觸動自己的身世之感而沉浸在對華年的流逝的回憶中。威廉·詹姆斯曾說過:“人的意識在它自己看來並非是許多截成一段段的碎片。乍看起來,似乎可以用‘鏈條’或者‘係列’之類的字眼來描述它,其實是不恰當的。意識並不是一節節地拚起來的。”(26)由此可知,詩人的思緒此時不可能隻是一種曆時性的活動,即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同時應該是共時的,許多畫麵同時湧現在詩人眼前。詩人睹物思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以往箋家一般隻注意此句“逗下四句”,其實妙處還在“一弦一柱”四字。首聯由“五十弦”而“一弦一柱”,是辭相續,二句由“一弦一柱”而“思華年”則是意相承,另外,此聯對頷聯、頸聯的內容和表現是一種概括的提示,說明它們所描繪的既是瑟聲,亦是詩人“思華年”是流露的心聲。“樂誌說”,雖不盡切合各句所寫的情景,但它看出中間四句直接描繪音樂境界,還是蠻有一番鑒賞功力的。
起聯用意既明,且看下文如何承接。頷聯的上句,用“莊周夢蝶”之典。此句關鍵在一“迷”字,“迷”字既形容夢境的迷離恍惚,夢中的如癡入迷,也寫出夢醒後的空虛幻滅,惘然若迷。這迷離之境、迷離之情,從描繪音樂境界來說,是形容瑟聲的如夢似幻,令人迷惘;從表現詩人的華年所曆與身世之感來說,則正是一種象征。詩人曾在其他詩篇多次用夢幻來形容身世的變幻莫測,有時還直接用夢蝶之典。如“神女生涯原是夢”、“顧我有懷如大夢”、“憐我秋齋夢蝴蝶”、“枕寒莊蝶去”等。都可和此句互相參引。說“曉夢”正是極言幻滅之速。曉夢蝴蝶雖語出莊周,但一經詩人運用,已經不止是一個“栩栩然”的問題了。此聯下句中的望帝是傳說中的杜宇亦即杜鵑。“傷春”在李商隱詩中,多指憂國傷時,感傷身世,所謂“天荒地變心雖折,若比傷春意未多”、“刻意傷春複傷別”、“華年無一事,隻是自傷春”。此一方麵表現瑟聲的哀怨淒迷,如杜鵑啼血;另一方麵又象喻自己的春心春恨卻托之於如杜鵑啼血的詩歌。用禽鳥之鳴以比喻自己的詩歌,詩人的詩中多有其例,如“巧囀豈能無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五更淒欲斷,一書碧無情”都是顯例。
由於傷身世、詠悼亡、述創作是三位一體的,故此聯中也包含著詩人對亡妻的懷念。此句不剛這樣理解,詩人當青春華年之時,熱戀於妻子,而今妻子亡故,自己有如“春蠶到死”而且即便死後,也將如望帝把傷春之心托杜鵑而日夜哀鳴。
律詩一過頷聯,“起”、“承”之後,已到“轉”筆之時,筆到此間,大抵前麵已達到一頓之處,似結非結,含義待申。這時,在一切幻滅的一向中,“某中潛在的細節會突然喚起他的注意,這細節打破了他構圖的平衡。”(27)那麼潛在的細節是什麼?當然是詩人所描繪的五色斑斕的神話傳說。於是便抖出了腹聯。
“滄海”之句,既有南海鮫人哭泣時眼淚話化珠的傳說,也有“滄海遺珠”之典。它既是對錦瑟清寥悲苦音樂境界的描摹,又是對詩人沉淪廢棄,才能不為世用的寂寞身世的一種象征。“滄海有淚”實際上也是詩人擬想亡妻還會於月明之下思念自己而夜夜哭泣流淚。詩人用換日映照下藍田玉山上升起的絲絲輕煙遠望若有近之卻無開形容錦瑟鳴奏出的音樂意境飄渺朦朧,也象征自己平生的追求象“藍田日暖玉生煙”一樣可望而不可及。類似的境界或感受在詩人的其他詩篇之中也經常出現。如“浦外傳光遠,煙中結響微”、“如何雪月交光夜,更在瑤名十二層”等。錢鍾書曾指出:“今不曰‘珠是淚’,而曰‘珠有淚’,以見雖化珠圓,仍含累淚熱;已成珍玩,尚帶酸辛,見實質而不失人氣。”(28)讓我們再來看詩人怎樣把自己對亡妻的思念寓於其中的。相傳伏羲氏之母的陵墓在藍田玉山,唐時士女多葬於此。李商隱的旗子也葬在玉山之上。此句言玉山上,王氏的靈魂在名月下精氣氤氳,如紫玉化煙,再無可尋覓。詩人在《謁山》中寫到自己去藍田玉山祭妻。“從來係日乏長繩,水去雲回恨不勝。欲就麻姑買滄海,一杯春露冷餓冰。”妻子之逝,如水之東流,故有不勝之恨。
尾聯攏束全片,明白提出此情二字,與開端的“華年”相呼應。“此情”統指頷聯、腹聯所概括抒寫的情事,即自己的悲劇身世的多種境界。詩句意謂:如此情懷,豈待今朝回憶始感悵惘,即在當時早已是令人不勝枉然了。“惘然”二字概括“思華年”的全部感受,舉凡迷惘、哀傷、寂寞、虛幻之情,統於二字之中。當時已然的感喟則不但強調了華年往事的可悲,而且以昔襯今,加倍渲染了今日追憶時難以禁受的悵惘和悲涼。如果說,頷聯、腹聯是聽到瑟聲湧現於腦海的歲華年情境的聯翩浮想和發自心底的與瑟聲相應的悲涼心聲,呢麼尾聯就是鼓瑟結束後如夢初醒的悵惘和沉思。錦瑟的悲聲停止了,在靜默中卻依然籠罩 著一片無邊的惆悵,回蕩著悠長的淒涼餘韻——“繁絲何似絕言語,惆悵人間萬古情!”
四、賞 析
紀曉嵐評說:“以‘思華年’領起,以‘此情’二字總承,蓋始有所歡,中有所阻,故追憶之而作。”(29)
這是一位富於抱負和才華的詩人在追憶悲劇性的話您時所奏出的一曲人生悲歌。全篇籠罩著一層濃重的哀傷低徊,淒迷朦朧的情調氛圍,反映出一個衰頹的時代中正直而又不免於軟弱的知識分子的悲劇心理;既不滿於環境的壓抑,又無力反抗環境;既有所追求想象,又時感空虛幻滅;既為自己的悲劇命運而深沉哀傷,又對造成悲劇的原因感到惘然。
從通體看,這首詩和詩人托物自寓的篇章性質是相近的。但由於他在回顧華年流逝時並沒有采用通常的曆敘平生的表現方式,而是將自己的悲劇身世境遇和悲劇心理幻化為一幅幅各自獨立的顯證性圖景。這些圖景具有形象的鮮明性、豐富性,又有內涵的虛泛、抽象 和朦朧等特點。這就使得他們既缺乏通常抒情方式所具有的明確性,又具有較之通常抒情方式更為豐富的暗示性,能引起讀者多方麵的聯想。但這些含義朦朧的象征性圖景,又是被約束在“思華年”和“惘然”這個範圍內,因此讀者在感受和理解上的某些具體差異並不影響從總體上去把握詩人的悲劇身世境遇個悲劇心理。這種總體含義的明確性和局部含義的隱約性,象征性圖景的鮮明和象征性含義的朦朧構成了該詩的最大特點,同時,該詩的優點和缺點也都寓於其中。
紀曉嵐所謂“中間四句迷離惝恍,所謂‘惘然’也。”(30)的確,該詩最讓人捉摸不透、把握不定的就是中間四句。如果我們仔細一想,不難發現這四句所展示的象征性圖景在形象的構成和意蘊的暗示方麵,具有詩、畫、樂三位一體的特點,它們都是借助詩歌的語言和一向,將錦瑟的各種藝術意境化為一幅幅鮮明的畫麵,以概括抒寫其華年所曆的各種人生境界和人生感受,傳達他在華年時迷惘、哀傷、寂寞、悵惘的心聲。這和西方的立體主義畫家畢加索(PICASSO)的名作《格爾尼卡》(GUERNICA)表達手法相近。我們都知道《格爾尼卡》是一幅關於戰爭經驗的畫,“這幅畫的內容是要用象征的手法來反映普遍性的暴力,當然也要反映格爾尼卡的慘劇,而這幅畫的形式,我們已經看到,是要打破裏和外的對立,要建立起一種不確定性、模糊性”(31)畫家在表達戰爭給人們所帶來的痛苦時,經理了“從極度的痛苦到表達的困難這樣一個過程。畫上有很多張開的嘴似乎都在呼喊,表示出極大的痛苦,但這卻是一幅畫,是沒有聲音的。通過這些張開的嘴和伸出的舌頭,畢加索似乎在說,我要表達,表達這種恐懼,但藝術不能達到這一目的,我能做的隻是‘我要表達’。繪畫不能發出聲音來,不能說話,因此藝術家要做的就是展示沒有聲音的呼喊。畢加索想使他的藝術達到呢感直接說出來的強烈程度,使藝術充滿力量,但繪畫卻做不到,因此他隻能表現這種沒有聲音的呼喊。”(32)那麼我們也完全有理由認為,詩人要表達自己的迷惘、哀傷、落寞和惆悵,但是詩人不可能大叫“我迷惘”、“我內心痛苦”。因為詩貴於含蓄,歇斯底裏的呼叫和呐喊是成其為詩歌的。於是詩人須把自己內心的痛苦通過物象外化出來,即形成意象。當然詩人對所需的物象是有所選擇的。由於詩人此時意續萬千,因此詩人也就不可能用一種具體的五香來轉達自己的內心感受,這便使得其所選擇的物象具有不確定性和模糊性。詩人要讓其詩歌能把其內心的痛苦達到能直接說主來的程度,這樣便和畢加索一樣遇到了“從極度的痛苦到表達的困難”這個難題,詩人選擇那些含意朦朧 的象征性圖景來表達自己內心所遭受的痛苦。照樣,詩歌是凝滯的語言,她被寫在紙上是沒有聲音的。詩人所能做的隻是“我要表達”,通過錦瑟來表現這種沒有聲音的呼喊,因而這些畫麵具有音樂意境、畫麵形象和詩歌意象的三重暗示性。這多重暗示的融會統一,一方麵使得它們的意蘊顯得特別豐富複雜,裏一方麵又使它們具有三者之美。可以說,詩、畫、樂三位一體的象征暗示是該詩整體構思的根本特點。如果讀者不能把握這一特點,單純從詩歌方麵去探索,勢必造成誤讀。
中間二聯所展示的象征性圖景在時間、空間、情感方麵盡管沒有固定的次序和邏輯關係,但它們都帶有悲愴、迷惘的情調,再加上工整的對仗,淒清的聲韻和相關意象等多種因素的映帶關係,全詩仍然具有明顯的整體感,而悲愴的情感是與珠圓玉潤、精麗典雅的詩歌語言和諧結合,更使這首詩體現了一種淒婉的美感。
注 釋:
(1)《唐詩百話》施蟄存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576頁。
(2)《李商隱詩箋釋方法論》顏昆陽著,台北學生書局1991年版,190頁。
(3)《宋代詩話選讀》張福勳撰,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223—234頁。將曆來之好所分為六項。張氏忽略了一些評語是主張而非考研詩義的。
(4)《唐詩三百首詩話薈編(二)》,台北華岡出版有限公司,1970年版,308頁。
(5)同上。
(6)同上,310—311頁。
(7)《玉溪生詩集箋注(上)》馮浩箋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494頁。
(8)《李義山錦瑟詩考證》孟心史撰,國立中山大學中文學會編《李商隱研究論文集》,台北天工書局,1984年,681—692頁。
(9)同(4),309—310頁。
(10)、(11)《李商隱錦瑟詩考證》鄭緒平撰,見於《李商隱研究論文集》,702—714頁。
(12)同(4),309—310頁。
(15)轉引自《宋代詩話選讀》,224頁
(16)《錦瑟詩發微》柳文英撰,見於《李商隱研究論文集》,812—821頁。
(17)同(4),309頁。
(18)《試解錦瑟之謎——對李義山錦瑟一詩的詮釋》,邵德潤撰,見於〈李商隱研究論文集 〉,822—836頁。
(19)同(4)
(20)《中國韻文內所表現的情感》梁啟超撰,轉引自葛兆光〈典故〉,〈文學遺產〉1989年第五期27頁。
(21)《文學批評的視野》龔鵬程撰,台北大安出版社,1990年166頁。
(22)同上,167頁。
(23)同(4)312頁。
(24)《唐詩三百首評析》喻守真撰,香港中華書局,1976年254—255頁,〈唐詩百話〉施蟄存著,579頁。
(25)《一飄詩話》薛雪著,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9月
(26)《意識流》柳鳴九主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9年12月,346頁。
(27)A·埃倫茨韋格《藝術潛在次序》。
(28)錢鍾書《馮注玉溪生詩集詮評》(未刊稿),轉引自周振甫〈詩詞例話〉。中國青年出版社1962年,19頁。
(29)、(30)《李義山詩評輯要》沈厚塽輯,四川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31)《後現代主義與文化理論》,Fredric Jameson (32)同上,174—175頁。 何事秋風悲畫扇。 風住塵香花已盡,淚雨零鈴終不怨,隻有相思無盡處。樓頭殘夢五更鍾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天涯地角有窮時,賭書消得潑茶香。年少拋人容易去。驪山語罷清宵半。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人生若隻如初見。物是人非事事休。 如今卻憶江南樂。聞說雙溪春尚好。翠屏金屈曲,卻道故心人易變,載不動許多愁。 年年雪裏。 綠楊芳草長亭路,滿樓紅袖招,日晚倦梳頭,當時隻道是尋常。等閑變卻故人心。一寸還成千萬縷,花底離情三月雨,當時年少春衫薄,醉入花叢宿。無情不似多情苦,也擬泛輕舟,比翼連枝當日願。何如薄幸錦衣郎。騎馬倚斜橋,贏得滿衣清淚。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看取晚來風勢,欲語淚先流,常插梅花醉。隻恐雙溪舴艋舟。挼盡梅花無好意 這首《錦瑟》,是李商隱的代表作,愛詩的無不樂道喜吟,堪稱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講解的一篇難詩。自宋元以來,揣測紛紛,莫衷一是。 詩題“錦瑟”,是用了起句的頭二個字。舊說中,原有認為這是詠物詩的,但近來注解家似乎都主張:這首詩與瑟事無關,實是一篇借瑟以隱題的“無題”之作,我以為,它確是不同於一般的詠物體,可也並非隻是單純“截取首二字”以發端比興而與字麵毫無交涉的無題詩。它所寫的情事分明是與瑟相關的。 起聯兩句,從來的注家也多有誤會,以為據此可以判明此篇作時,詩人已“行年五十”,或“年近五十”,故爾雲雲。其實不然。“無端”,猶言“沒來由地”、“平白無故地”。此詩人之癡語也。錦瑟本來就有那麼多弦,這並無“不是”或“過錯”;詩人卻硬來埋怨它:錦瑟呀,你幹什麼要有這麼多條弦?瑟,到底原有多少條弦,到李商隱時代又實有多少條弦,其實都不必“考證”,詩人不過借以遣詞見意而已。據記載,古瑟五十弦,所以玉器寫瑟,常用“五十”之數,如“雨打湘靈五十弦”,“因令五十絲,中道分宮徵”,都可證明,此在詩人原無特殊用意。 “一弦一柱思華年”,關鍵在於“華年”二字。一弦一柱猶言一音一節。瑟具弦五十,音節最為繁富可知,其繁音促節,常令聽者難以為懷。詩人絕沒有讓人去死摳“數字”的意思。他是說:聆錦瑟之繁弦,思華年之往事;音繁而緒亂,悵惘以難言。所設五十弦,正為“製造氣氛”,以見往事之千重,情腸之九曲。要想欣賞玉溪此詩,先宜領會斯旨,正不可膠柱而鼓瑟。宋詞人賀鑄說:“錦瑟華年誰與度?”(《青玉案》)元詩人元好問說:“佳人錦瑟怨華年!”(《論詩三十首》)華年,正今語所謂美麗的青春。玉溪此詩最要緊的“主眼”端在華年盛景,所以“行年五十”這才追憶“四十九年”之說,實在不過是一種迂見罷了。 起聯用意既明,且看他下文如何承接。 頷聯的上句,用了《莊子》的一則寓言典故,說的是莊周夢見自己身化為蝶,栩栩然而飛……渾忘自家是“莊周”其人了;後來夢醒,自家仍然是莊周,不知蝴蝶已經何往。玉溪此句是寫:佳人錦瑟,一曲繁弦,驚醒了詩人的夢景,不複成寐。迷含迷失、離去、不至等義。試看他在《秋日晚思》中說:“枕寒莊蝶去”,去即離、逝,亦即他所謂迷者是。曉夢蝴蝶,雖出莊生,但一經玉溪運用,已經不止是一個“栩栩然”的問題了,這裏麵隱約包涵著美好的情境,卻又是虛緲的夢境。本聯下句中的望帝,是傳說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後來禪位退隱,不幸國亡身死,死後魂化為鳥,暮春啼苦,至於口中流血,其聲哀怨淒悲,動人心腑,名為杜鵑。杜宇啼春,這與錦瑟又有什麼關聯呢?原來,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詩人無限的悲感,難言的冤憤,如聞杜鵑之淒音,送春歸去。一個“托”字,不但寫了杜宇之托春心於杜鵑,也寫了佳人之托春心於錦瑟,手揮目送之間,花落水流之趣,詩人妙筆奇情,於此已然達到一個高潮。 看來,玉溪的“春心托杜鵑”,以冤禽托寫恨懷,而“佳人錦瑟怨華年”提出一個“怨”字,正是恰得其真實。玉溪之題詠錦瑟,非同一般閑情瑣緒,其中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 律詩一過頷聯,“起”“承”之後,已到“轉”筆之時,筆到此間,大抵前麵文情已然達到小小一頓之處,似結非結,含意待申。在此下麵,點筆落墨,好象重新再“起”似的。其筆勢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藕斷絲連,或者推筆宕開,或者明緩暗緊……手法可以不盡相同,而神理脈絡,是有轉折而又始終貫注的。當此之際,玉溪就寫出了“滄海月明珠有淚”這一名句來。 珠生於蚌,蚌在於海,每當月明宵靜,蚌則向月張開,以養其珠,珠得月華,始極光瑩……。這是美好的民間傳統之說。月本天上明珠,珠似水中明月;淚以珠喻,自古為然,鮫人泣淚,顆顆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異景。如此,皎月落於滄海之間,明珠浴於淚波之界,月也,珠也,淚也,三耶一耶?一化三耶?三即一耶?在詩人筆下,已然形成一個難以分辨的妙境。我們讀唐人詩,一筆而能有如此豐富的內涵、奇麗的聯想的,舍玉溪生實不多覯。 那麼,海月、淚珠和錦瑟是否也有什麼關聯可以尋味呢?錢起的詠瑟名句不是早就說“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清怨卻飛來”嗎?所以,瑟宜月夜,清怨尤深。如此,滄海月明之境,與瑟之關聯,不是可以窺探的嗎? 對於詩人玉溪來說,滄海月明這個境界,尤有特殊的深厚感情。有一次,他因病中未能躬與河東公的“樂營置酒”之會,就寫出了“隻將滄海月,高壓亦城霞”的句子。如此看來,他對此境,一方麵於其高曠皓淨十分愛賞,一方麵於其淒寒孤寂又十分感傷:一種複雜的難言的悵惘之懷,溢於言表。 晚唐詩人司空圖,引過比他早的戴叔倫的一段話:“詩家美景,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眉睫之前也。”這裏用來比喻的八個字,簡直和此詩頸聯下句的七個字一模一樣,足見此一比喻,另有根源,可惜後來古籍失傳,竟難重覓出處。今天解此句的,別無參考,引戴語作解說,是否貼切,亦難斷言。晉代文學家陸機在他的《文賦》裏有一聯名句:“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藍田,山名,在今陝西藍田東南,是有名的產玉之地。此山為日光煦照,蘊藏其中的玉氣(古人認為寶物都有一種一般目力所不能見的光氣),冉冉上騰,但美玉的精氣遠察如在,近觀卻無,所以可望而不可置諸眉睫之下,——這代表了一種異常美好的理想景色,然而它是不能把握和無法親近的。玉器此處,正是在“韞玉山輝,懷珠川媚”的啟示和聯想下,用藍田日暖給上句滄海月明作出了對仗,造成了異樣鮮明強烈的對比。而就字麵講,藍田對滄海,也是非常工整的,因為滄字本義是青色。玉溪在詞藻上的考究,也可以看出他的才華和工力。 頸聯兩句所表現的,是陰陽冷暖、美玉明珠,境界雖殊,而悵恨則一。詩人對於這一高潔的感情,是愛慕的、執著的,然而又是不敢褻瀆、哀思歎惋的。 尾聯攏束全篇,明白提出“此情”二字,與開端的“華年”相為呼應,筆勢未嚐閃遁。詩句是說:如此情懷,豈待今朝回憶始感無窮悵恨,即在當時早已是令人不勝惘惘了——話是說的“豈待回憶”,意思正在:那麼今朝追憶,其為悵恨,又當如何!詩人用兩句話表出了幾層曲折,而幾層曲折又隻是為了說明那種悵惘的苦痛心情。詩之所以為詩者在於此,玉豁詩之所以為玉溪詩者,尤在於此。 玉溪一生經曆,有難言之痛,至苦之情,鬱結中懷,發為詩句,幽傷要眇,往複低徊,感染於人者至深。他的一首送別詩中說:“庾信生多感,楊朱死有情;弦危中婦瑟,甲冷想夫箏!……”則箏瑟為曲,常係乎生死哀怨之深情苦意,可想而知。循此以求,我覺得如謂錦瑟之詩中有生離死別之恨,恐怕也不能說是全出臆斷。 (周汝昌) [注] ①一般說法,古瑟是五十條弦,後來的有二十五弦或十七弦等不同的瑟。 ②柱,是調整弦的音調高低的“支柱”,它把弦“架”住,卻是可以移動的“活”柱,把它都用膠粘住了,瑟也就“死”了。有人把“柱”注成“係弦”的柱,誤。“思”字應變讀去聲。律詩中不許有一連三個平聲的出 《錦瑟》用典故的句子有:“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1.這首詩是唐代詩人李商隱所作。 2.李商隱,字義山,號玉溪(溪)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詩人,祖籍河內(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出生於鄭州滎陽。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裏排行第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 3.《錦瑟》全詩如下: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4.“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意思是:“莊周其實知道自己隻是向往那自由自在的蝴蝶。望帝那美好的心靈和作為可以感動杜鵑。大海裏明月的影子像是眼淚化成的珍珠,隻有在彼時彼地的藍田才能生成猶如生煙似的良玉。” 參考資料 古詩文網:[so.gushiwen.org]比較類似,錦瑟的詩詞
李商隱的《錦瑟》中各詩句分別表達什麼
《錦瑟》用典的句子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