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江陵怎麼造句
用江陵怎麼造句
解答
可以寫句子如下:
千裏江陵一日還,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趙雲一人抵擋曹操千軍萬馬是那一集
第四十一回 劉玄德攜民渡江 趙子龍單騎救主
卻說張飛因關公放了上流水,遂引軍從下流殺將來,截住曹仁混殺。忽遇許褚,便與交鋒;許褚不敢戀戰,奪路走脫。張飛趕來,接著玄德、孔明一同沿河到上流。劉封、糜芳已安排船隻等候,遂一齊渡河,盡望樊城而去。孔明教將船筏放火燒毀。
卻說曹仁收拾殘軍,就新野屯住,使曹洪去見曹操,具言失利之事。操大怒曰:「諸葛村夫,安敢如此!」催動三軍,漫山塞野,盡至新野下寨。傳令軍士一麵搜山,一麵填塞白河。令大軍分作八路,一齊去取樊城。劉曄曰:「丞相初至襄陽,必須先買民心。今劉備盡遷新野百姓入樊城,若我兵逕進,二縣為虀粉矣;不如先使人招降劉備。備即不降,亦可見我愛民之心;若其來降,則荊州之地,可不戰而定也。」操從其言,便問:「誰可為使?」劉曄曰:「徐庶與劉備至厚,今現在軍中,何不命他一往?」操曰:「他去恐不複來。」曄曰:「他若不來,貽笑於人矣。丞相勿疑。」操乃召徐庶至,謂曰:「我今欲踏平樊城,奈憐眾百姓之命。公可往說劉備,如肯來降,免罪賜爵;若更執迷,軍民共戮,玉石俱焚。吾知公忠義,故特使公往。願勿相負。」徐庶受命而行,至樊城。玄德、孔明接見,共訴舊日之情。庶曰:「曹操使庶來招降使君,乃假買民心也。今彼分兵八路,填白河而進,樊城恐不可守,宜速作行計。」玄德欲留徐庶。庶謝曰:「某若不還,恐惹人笑。今老母已喪,抱恨終天。身雖在彼,誓不為設一謀。公有臥龍輔佐,何愁大業不成?庶請辭。」玄德不敢強留。
徐庶辭回,見了曹操,言玄德並無降意。操大怒,即日進兵。玄德問計於孔明。孔明曰:「可速棄樊城,取襄陽暫歇。」玄德曰:「奈百姓相隨已久,安忍棄之?」孔明曰:「可令人遍告百姓:有願隨者同去,不願者留下。」先使雲長往江岸整頓船隻,令孫乾、簡雍在城中聲揚曰:「今曹兵將至,孤城不可久守,百姓願隨者便同過江。」兩縣之民,齊聲大呼曰:「我等雖死,亦願隨使君!」即日號泣而行。扶老攜幼,將男帶女,滾滾渡河;兩岸哭聲不絕。玄德於船上望見,大慟曰:「為吾一人而使百姓遭此大難,吾何生哉!」欲投江而死。左右急救止。聞者莫不痛哭。船到南岸,回顧百姓,有未渡者,望南而哭。玄德急令雲長催船渡之,方纔上馬。
行至襄陽東門,隻見城上遍插旌旗,壕邊密布鹿角,玄德勒馬大叫曰:「劉琮賢侄,吾但欲救百姓,並無他念。可快開門。」劉琮聞玄德至,懼而不出。蔡瑁、張允逕至敵樓上,叱軍士亂箭射下。城外百姓,皆望敵樓而哭。城中忽有一將,引數百人逕上城樓,大喝:「蔡瑁、張允賣國之賊!劉使君乃仁德之人,今為救民而來投,何得相拒?」眾觀其人,身長八尺,麵如重棗;乃義陽人也;姓魏,名延,字文長。當下魏延輪刀砍死守門將士,開了城門,放下吊橋,大叫:「劉皇叔快領兵入城,共殺賣國之賊!」張飛便躍馬欲入。玄德急止之曰:「休驚百姓!」魏延隻管招呼玄德軍馬入城。隻見城內一將飛馬引軍而出,大喝:「魏延無名小卒,安敢造亂!認得我大將文聘麼?」魏延大怒,挺槍躍馬,便來交戰。兩下軍兵在城邊混殺,喊聲大震。玄德曰:「本欲保民,反害民也!吾不願入襄陽!」孔明曰:「江陵乃荊州要地,不如先取江陵為家。」玄德曰:「正合吾心。」於是引著百姓,盡離襄陽大路,望江陵而走。襄陽城中百姓,多有乘亂逃出城來,跟玄德而去。魏延與文聘交戰,從巳至未,手下兵卒,皆已折盡。延乃撥馬而逃,卻尋不見玄德,自投長沙太守韓玄去了。
卻說玄德同行軍民十餘萬,大小車數千輛,挑擔背負者不計其數。路過劉表之墓,玄德率眾將拜於墓前,哭告曰:「辱弟備無德無才,負兄寄托之重,罪在備一身,與百姓無幹。望兄英靈,垂救荊襄之民!」言甚悲切,軍民無不下淚。忽哨馬報說:「曹操大軍已屯樊城,使人收拾船筏,即日渡江趕來也。」眾將皆曰:「江陵要地,足可拒守。今擁民眾數萬,日行十餘裏,似此幾時得至江陵?倘曹兵到,如何迎敵?不如暫棄百姓先行為上。」玄德泣曰:「舉大事者必以人為本。今人歸我,奈何棄之?」百姓聞玄德此言,莫不傷感。後人有詩讚之曰:
臨難仁心存百姓,登舟揮淚動三軍。至今憑吊襄江口,父老猶然憶使君。
卻說玄德擁著百姓,緩緩而行。孔明曰:「追兵不久即至,可遣雲長往江夏求救於公子劉琦,教他速起兵乘船會於江陵。」玄德從之,即修書令雲長同孫乾領五百軍往江夏求救;令張飛斷後;趙雲保護老小;其餘俱管顧百姓而行。每日隻走十餘裏便歇。
卻說曹操在樊城,使人渡江至襄陽,召劉琮相見。琮懼怕不敢往見。蔡瑁、張允請行。王威密告琮曰:「將軍既降,玄德又走,曹操必懈弛無備。願將軍奮整奇兵,設於險處擊之,操可獲矣。獲操則威震天下。中原雖廣,可傳檄而定。此難遇之機,不可失也。」琮以其言告蔡瑁。瑁叱王威曰:「汝不知天命,安敢妄言!」威怒罵曰:「賣國之徒,吾恨不生啖汝肉!」瑁欲殺之,蒯越勸止。瑁遂與張允同至樊城,拜見曹操。瑁等辭色甚是諂佞。操問:「荊州軍馬錢糧,今有多少?」瑁曰:「軍馬五萬,步軍十五萬,水軍八萬,共二十八萬。錢糧大半在江陵;其餘各處,亦足供給一載。」操曰:「戰船多少?原是何人管領?」瑁曰:「大小戰船,共七千餘隻,原是瑁等二人掌管。」操遂加瑁為鎮南侯水軍大都督,張允為助順侯水軍副都督。二人大喜拜謝。操又曰:「劉景升既死,其子降順,吾當表奏天子,使永為荊州之主。」二人大喜而退。荀攸曰:「蔡瑁、張允乃諂佞之徒,主公何遂加以如此顯爵,更教都督水軍乎?」操笑曰:「吾豈不識人?止因吾所領北地之眾,不習水戰,故且權用此二人;待成事之後,別有理會。」
卻說蔡瑁、張允歸見劉琮,具言曹操許保奏將軍永鎮荊、襄。琮大喜。次日,與母蔡夫人齎捧印綬兵符,親自渡江拜迎曹操。操撫慰畢,即引隨征軍將,進屯襄陽城外。蔡瑁、張允令襄陽百姓,焚香拜接。曹操俱用好言撫諭;入城至府中坐定,即召蒯越近前,撫慰曰:「吾不喜得荊州,喜得異度也。」遂封蒯越為江陵太守樊城侯。傅巽、王粲等皆為關內侯;而以劉琮為青州刺史,便教起程。琮聞命大驚,辭曰:「琮不願為官,願守父母鄉土。」操曰:「青州近帝都,教你隨朝為官,免在荊、襄被人圖害。」琮再三推辭,曹操不準。琮隻得與母蔡夫人同赴青州。隻有故將王威相隨,其餘官員俱送至江口而回。操喚於禁囑付曰:「你可引輕騎追劉琮母子殺之,以絕後患。」於禁得令,領眾趕上,大喝曰:「我奉丞相令,教來殺汝母子!可早納下首級!」蔡夫人抱劉琮而大哭。於禁喝令軍士下手。王威忿怒,奮力相鬥,竟被眾軍所殺。軍士殺死劉琮及蔡夫人。於禁回報曹操,操重賞於禁。便使人往隆中搜尋孔明妻小,卻不知去向。原來孔明先已令人搬送至三江內隱避矣。操深恨之。
襄陽既定,荀攸進言曰:「江陵乃荊、襄重地,錢糧極廣。劉備若據此地,急難動搖。」操曰:「孤豈忘之?」隨命於襄陽諸將中,選一員引軍開道。諸將中卻獨不見文聘。操使人尋問,方纔來見。操曰:「汝來何遲?」對曰:「為人臣而不能使其主保全境土,心實悲慚,無顏早見耳。」言訖,欷歔流涕。操曰:「真忠臣也!」除江夏太守,賜爵關內侯,便教引軍開道。探馬報說:「劉備帶領百姓,日行止十數裏,計程隻有三百餘裏。」操教各部下精選五千鐵騎,星夜前進,限一日一夜,趕上劉備。大軍陸續隨後而進。
卻說玄德引十數萬百姓,三千餘軍馬,一程程挨著往江陵進發。趙雲保護老小,張飛斷後。孔明曰:「雲長往江夏去了,絕無回音,不知若何。」玄德曰:「敢煩軍師親自走一遭。劉琦感公昔日之教,今若見公親至,事必諧矣。」孔明允諾,便同劉封引五百軍先往江夏求救去了。當日玄德自與簡雍、糜竺、糜芳同行。正行間,忽然一陣狂風在馬前刮起,塵土衝天,平遮紅日。玄德驚曰:「此何兆也?」簡雍頗明陰陽,袖占一課,失驚曰:「此大凶之兆也。應在今夜。主公可速棄百姓而走。」玄德曰:「百姓從新野相隨至此,吾安忍棄之?」雍曰:「主公若戀而不棄,禍不遠矣。」玄德問:「前麵是何處?」左右答曰:「前麵是當陽縣。有座山名為景山。」玄德便教就此山紮住。時秋末冬初,涼風透骨;黃昏將近,哭聲遍野。至四更時分,隻聽得西北喊聲震地而來。玄德大驚,急上馬引本部精兵二千餘人迎敵。曹兵掩至,勢不可當。玄德死戰。正在危迫之際,幸得張飛引軍至,殺開一條血路,救玄德望東而走。文聘當先攔住。玄德罵曰:「背主之賊,尚有何麵目見人!」文聘羞慚滿麵,引兵自投東北去了。張飛保著玄德,且戰且走。奔至天明,聞喊聲漸漸遠去,玄德方纔歇馬。看手下隨行人,止有百餘騎;百姓老小並糜竺、糜芳、簡雍、趙雲等一幹人,皆不知下落。玄德大哭曰:「十數萬生靈,皆因戀我,遭此大難;諸將及老小,皆不知存亡;雖土木之人,寧不悲乎!」
正淒惶時,忽見糜芳麵帶數箭,踉蹌而來,口言:「趙子龍反投曹操去了也!」玄德叱曰:「子龍是我故交,安肯反乎?」張飛曰:「他今見我等勢窮力盡,或者反投曹操,以圖富貴耳。」玄德曰:「子龍從我於患難,心如鐵石,非富貴所能動搖也。」糜芳曰:「我親見他投西北去了。」張飛曰:「待我親自尋他去。若撞見時,一槍刺死!」玄德曰:「休錯疑了。豈不見你二兄誅顏良、文醜之事乎?子龍此去,必有事故。我料子龍必不棄我也。」張飛那裏肯聽,引二十餘騎,至長阪橋。見橋東有一帶樹木,飛生一計,教所從二十餘騎,都砍下樹枝,拴在馬尾上,在樹林內往來馳騁,衝起塵土,以為疑兵。飛卻親自橫矛立馬於橋上,向西而望。
卻說趙雲自四更時分,與曹軍廝殺,往來衝突,殺至天明,尋不見玄德,又失了玄德老小。雲自思曰:「主人將甘、糜二夫人與小主人阿鬥,托付在我身上;今日軍中失散,有何麵目去見主人?不如去決一死戰,好歹要尋主母與小主人下落!」回顧左右,隻有三四十騎相隨。雲拍馬在亂軍中尋覓,二縣百姓號哭之聲,震天動地;中箭著槍,拋男棄女而走者,不計其數。趙雲正走之間,見一人臥在草中,視之乃簡雍也。雲急問曰:「曾見兩位主母否?」雍曰:「二主母棄了車仗,抱阿鬥而走。我飛馬趕去,轉過山坡,被一將刺了一槍,跌下馬來,馬被奪了去。我爭鬥不得,故臥在此。」雲乃將從人所騎之馬,借一匹與簡雍騎坐;又著二卒扶護簡雍先去,報與主人:「我上天入地,好歹尋主母與小主人來。如尋不見,死在沙場上也!」
說罷,拍馬望長阪坡而去。忽一人大叫:「趙將軍那裏去?」雲勒馬問曰:「你是何人?」答曰:「我乃劉使君帳下護送車仗的軍士,被箭射倒在此。」趙雲便問二夫人消息。軍士曰:「恰纔見甘夫人披頭跣足,相隨一夥百姓婦女,投南而走。」雲見說,也不顧軍士,急縱馬望南趕去。隻見一夥百姓,男女數百人,相攜而走。雲大叫曰:「內中有甘夫人否?」夫人在後麵望見趙雲,放聲大哭。雲下馬插槍而泣曰:「使主母失散,雲之罪也!糜夫人與小主人安在?」甘夫人曰:「我與糜夫人被逐,棄了車仗,雜於百姓內步行,又撞見一枝軍馬衝散。糜夫人與阿鬥不知何往。我獨自逃生至此。」正言間,百姓發喊,又撞出一枝軍來。趙雲拔槍上馬看時,麵前馬上綁著一人,乃糜竺也。背後一將,手提大刀,引著千餘軍,乃曹仁部將淳於導,拏住糜竺,正要解去獻功。趙雲大喝一聲,挺槍縱馬,直取淳於導。導抵敵不住,被雲一槍刺落馬下,向前救了糜竺,奪得馬二匹。雲請甘夫人上馬,殺開條大路,直送至長阪坡。隻見張飛橫矛立馬於橋上,大叫:「子龍!你如何反我哥哥?」雲曰:「我尋不見主母與小主人,因此落後,何言反耶?」飛曰:「若非簡雍先來報信,我今見你,怎肯幹休也!」雲曰:「主公在何處?」飛曰:「隻在前麵不遠。」雲謂糜竺曰:「糜子仲保甘夫人先行,待我仍往尋糜夫人與小主人去。」言罷,引數騎再回舊路。
正走之間,見一將手提鐵槍,背著一口劍,引十數騎躍馬而來。趙雲更不打話,直取那將。交馬隻一合,把那將一槍刺倒,從騎皆走。原來那將乃曹操隨身背劍之將夏侯恩也。曹操有寶劍二口:一名「倚天」,一名「青釭」。倚天劍自佩之,青釭劍令夏侯恩佩之。那青釭劍砍鐵如泥,鋒利無比。當時夏侯恩自恃勇力,背著曹操,隻顧引人搶奪擄掠。不想撞著趙雲,被他一槍刺死,奪了那口劍,看靶上有金嵌「青釭」二字,方知是寶劍也。雲插劍提槍,複殺入重圍;回顧手下從騎,已沒一人,隻剩得孤身。雲並無半點退心,隻顧往來尋覓;但逢百姓,便問糜夫人消息。忽一人指曰:「夫人抱著孩兒,左腿上著了槍,行走不得,隻在前麵牆缺內坐地。」
趙雲聽了,連忙追尋。隻見一個人家,被火燒壞土牆,糜夫人抱著阿鬥,坐於牆下枯井之旁啼哭。雲急下馬伏地而拜。夫人曰:「妾得見將軍,阿鬥有命矣。望將軍可憐他父親飄蕩半世,隻有這點骨血。將軍可護持此子,教他得見父麵,妾死無恨!」雲曰:「夫人受難,雲之罪也。不必多言,請夫人上馬。雲自步行死戰,保夫人透出重圍。」糜夫人曰:「不可!將軍豈可無馬?此子全賴將軍保護。妾已重傷,死何足惜!望將軍速抱此子前去,勿以妾為累也。」雲曰:「喊聲將近,追兵已至,請夫人速速上馬。」糜夫人曰:「妾身委實難去,休得兩誤。」乃將阿鬥遞與趙雲曰:「此子性命全在將軍身上!」趙雲三回五次,請夫人上馬,夫人隻不肯上馬。四邊喊聲又起。雲厲聲曰:「夫人不聽吾言,追軍若至,為之奈何?」糜夫人乃棄阿鬥於地,翻身投入枯井中而死。後人有詩讚之曰:
戰將全憑馬力多,步行怎把幼君扶?拚將一死存劉嗣,勇決還虧女丈夫。
趙雲見夫人已死,恐曹軍盜屍,便將土牆推倒,掩蓋枯井。掩訖,解開勒甲絛,放下掩心鏡,將阿鬥抱護在懷,綽槍上馬。早有一將,引一隊步軍至,乃曹洪部將晏明也,持三尖兩刃刀來戰趙雲。不三合,被趙雲一槍刺死,殺散眾軍,衝開一條路。正走間,前麵又一枝軍馬攔路。當先一員大將,旗號分明,大書「河間張郃」。雲更不答話,挺槍便戰。約十餘合,雲不敢戀戰,奪路而走。背後張郃趕來,雲加鞭而行,不想趷躂一聲,連馬和人,顛入土坑之內。張郃挺槍來刺,忽然一道紅光,從土坑中滾起;那匹馬平空一躍,跳出坑外。後人有詩曰:
紅光罩體困龍飛,征馬衝開長板圍。四十二年真命主,將軍因得顯神威。
張郃見了,大驚而退。趙雲縱馬正走,背後忽有二將大叫:「趙雲休走!」前麵又有二將,使兩般軍器,截住去路。後麵趕的是馬延、張顗;前麵阻的是焦觸、張南;都是袁紹手下降將。趙雲力戰四將,曹軍一齊擁至。雲乃拔青釭劍亂砍。手起處,衣甲透過,血如湧泉。殺退眾軍將,直透重圍。
卻說曹操在景山頂上,望見一將,所到之處,威不可當,急問左右是誰。曹洪飛馬下山大叫曰:「軍中戰將可留姓名。」雲應聲曰:「吾乃常山趙子龍也。」曹洪回報曹操。操曰:「真虎將也!吾當生致之。」遂令飛馬傳報各處:「如趙雲到,不許放冷箭,隻要捉活的。」因此趙雲得脫此難;此亦阿鬥之福所致也。這一場殺:趙雲懷抱後主,直透重圍,砍倒大旗兩麵,奪搠三條;前後槍刺劍砍,殺死曹營名將五十餘員。後人有詩曰:
血染征袍透甲紅,當陽誰敢與爭鋒?古來衝陣扶危主,隻有常山趙子龍。
趙雲當下殺透重圍,已離大陣,血滿征袍。正行間,山坡下又撞出兩枝軍,乃夏侯惇部將鍾縉、鍾紳兄弟二人,一個使大斧,一個使畫戟,大喝:「趙雲快下馬受縛!」
第四十二回 張益德大鬧長阪橋 劉豫州敗走漢津口
卻說鍾縉、鍾紳二人攔住趙雲廝殺。趙雲挺槍便刺。鍾縉當先揮大斧來迎。兩馬相交,戰不三合,被雲一槍刺落馬下,奪路便走。背後鍾紳持戟趕來,馬尾相銜,那枝戟隻在趙雲後心內弄影。雲急撥轉馬頭,恰好兩胸相拍。雲左手持槍隔過畫戟,右手拔出青釭寶劍砍去,帶盔連腦,砍去一半,紳落馬而死,餘眾奔散。趙雲得脫,望長阪橋而走。隻聞後麵喊聲大震。原來文聘引軍趕來。趙雲到得橋邊,人困馬乏。見張飛挺矛立馬於橋上,雲大呼曰:「益德援我!」飛曰:「子龍速行,追兵我自當之。」
雲縱馬過橋,行二十餘裏,見玄德與眾人憩於樹下。雲下馬伏地而泣。玄德亦泣。雲喘息而言曰:「趙雲之罪,萬死猶輕!糜夫人身帶重傷,不肯上馬,投井而死。雲隻得推土牆掩之;懷抱公子,身突重圍;賴主公洪福,幸而得脫。適來公子尚在懷中啼哭,此一會不見動靜,想是不能保也。」遂解視之。原來阿鬥正睡著未醒。雲喜曰:「幸得公子無恙!」雙手遞與玄德。玄德接過,擲之於地曰:「為汝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趙雲忙向地下抱起阿鬥,泣拜曰:「雲雖肝腦塗地,不能報也!」後人有詩曰:
曹操軍中飛虎出、趙雲懷內小龍眠。無由撫慰忠臣意,故把親兒擲馬前。
卻說文聘引軍追趙雲至長阪橋,隻見張飛倒豎虎須,圓睜環眼,手綽蛇矛,立馬橋上;又見橋東樹林之後,塵頭大起,疑有伏兵,便勒住馬,不敢近前。俄而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淵、樂進、張遼、張郃、許褚等都至。見飛怒目橫矛,立馬於橋上,又恐是諸葛孔明之計,都不敢近前,紮住陣腳,一字兒擺在橋西,使人飛報曹操。操聞知,急上馬,從陣後來。張飛圓睜環眼,隱隱見後軍青羅傘蓋、旄鉞旌旗來到,料得是曹操心疑,親自來看。飛乃厲聲大喝曰:「我乃燕人張益德也!誰敢與我決一死戰?」聲如巨雷。曹軍聞之,盡皆股栗。曹操急令去其傘蓋,回顧左右曰:「我向曾聞雲長言:益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相逢,不可輕敵。」言未已,張飛睜目又喝曰:「燕人張益德在此!誰敢來決死戰?」曹操見張飛如此氣概,頗有退心。飛望見曹操後軍陣腳移動,乃挺矛又喝曰:「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故!」喊聲未絕,曹操身邊夏侯傑驚得肝膽碎裂,倒撞於馬下。操便回馬而走。於是諸軍眾將一齊望西逃奔。正是:黃口孺子,怎聞霹靂之聲?病體樵夫,難聽虎豹之吼。一時棄槍落盔者,不計其數。人如潮湧,馬似山崩,自相踐踏。後人有詩曰:
長板橋頭殺氣生,橫槍立馬眼圓睜。一聲好似轟雷震,獨退曹家百萬兵。
卻說曹操懼張飛之威,驟馬望西而走,冠簪盡落,披發奔逃。張遼、許褚趕上,扯住轡環。曹操倉皇失措。張遼曰:「丞相休驚。料張飛一人,何足深懼!今急回軍殺去,劉備可擒也。」曹操方纔神色稍定,乃令張遼、許褚再至長阪橋探聽消息。
且說張飛見曹軍一擁而退,不敢追趕;速喚回原隨二十餘騎,解去馬尾樹枝,令將橋梁折斷,然後回馬來見玄德,具言斷橋一事。玄德曰:「吾弟勇則勇矣,惜失於計較。」飛問其故。玄德曰:「曹操多謀,汝不合折斷橋梁。彼必追至矣。」飛曰:「他被吾一喝,倒退數裏,何敢再追?」玄德曰:「若不斷橋,彼恐有埋伏,不敢進兵;今折斷了橋,彼料我無軍而怯,必來追趕。彼有百萬之眾,雖涉江、漢,可填而過,豈懼一橋之斷耶?」於是即刻起身,從小路斜投漢津,望沔陽路而走。
卻說曹操使張遼、許褚探長阪橋消息,回報曰:「張飛已折斷橋梁而去矣。」操曰:「彼斷橋而去,乃心怯也。」遂傳令差一萬軍,速搭三座浮橋,隻今夜就要過。李典曰:「此恐是諸葛亮之詐謀,不可輕進。」操曰:「張飛一勇之夫,豈有詐謀?」遂傳下號令,火速進兵。
卻說玄德行近漢津,忽見後麵塵頭大起,鼓聲連天,喊聲震地。玄德曰:「前有大江,後有追兵,如之奈何?」急命趙雲準備抵敵。曹操下令軍中曰:「今劉備釜中之魚,阱中之虎;若不就此時擒捉,如放魚入海,縱虎歸山矣。眾將可努力向前。」眾將領命,一個個奮威追趕。忽山坡後鼓聲響處,一隊軍馬飛出,大叫曰:「我在此等候多時了!」當頭那員大將,手執青龍刀,坐下赤兔馬,原來是關雲長,去江夏借得軍馬一萬,探知當陽長阪大戰,特地從此路截出。曹操一見雲長,即勒住馬回顧眾將曰:「又中諸葛亮之計也!」傳令大軍速退。
雲長追趕十數裏,即回軍保護玄德等到漢津,已有船隻伺候;雲長請玄德並甘夫人、阿鬥至船中坐定。雲長問曰:「二嫂嫂如何不見?」玄德訴說當陽之事。雲長歎曰:「曩日獵於許田時,若從吾意,可無今日之患。」玄德曰:「我於此時亦『投鼠忌器』耳。」正說之間,忽見江南岸戰鼓大鳴,舟船如蟻,順風揚帆而來。玄德大驚。船來至近,隻見一人白袍銀鎧,立於船頭上大呼曰:「叔父別來無恙?小侄得罪。」玄德視之,乃劉琦也。琦過船哭拜曰:「聞叔父困於曹操,小侄特來接應。」玄德大喜,遂合兵一處,放舟而行。在船中正訴情由,江西南上戰船一字兒擺開,乘風呼哨而至。劉琦驚曰:「江夏之兵,小侄已盡起至此矣。今有戰船攔路,非曹操之軍,即江東之軍也,如之奈何?」玄德出船頭視之,見一人綸巾道服,坐在船頭上,乃孔明也。背後立著孫乾。玄德慌請過船,問其何故卻在此。孔明曰:「亮自至江夏,先令雲長於漢津登陸地而接。我料曹操必來追趕,主公必不從江陵來,必斜取漢津矣;故特請公子先來接應,我竟往夏口,盡起軍前來相助。」玄德大悅,合為一處,商議破曹之策。孔明曰:「夏口城險,頗有錢糧,可以久守。請主公且往夏口屯住。公子自回江夏,整頓戰船,收拾軍器,為犄角之勢,可以抵擋曹操。若共歸江夏,則勢反孤矣。」劉琦曰:「軍師之言甚善。但愚意欲請叔父暫至江夏,整頓軍馬停當,再回夏口不遲。」玄德曰:「賢侄之言亦是。」遂留下雲長,引五千軍守夏口。玄德、孔明、劉琦共投江夏。
卻說曹操見雲長在旱路引軍截出,疑有伏兵,不敢來追;又恐水路先被玄德奪了江陵,便星夜提兵赴江陵來。荊州治中鄧義、別駕劉先,已備知襄陽之事,料不能抵敵曹操,遂引荊州軍民出郭投降。曹操入城,安民已定,釋韓嵩之囚,加為大鴻臚。其餘眾官,各有封賞。曹操與眾將議曰:「今劉備已投江夏,恐結連東吳,是滋蔓也。當用何計破之?」荀攸曰:「我今大振兵威,遣使馳檄江東,請孫權會獵於江夏,共擒劉備,分荊州之地,永結盟好。孫權必驚疑而來降,則吾事濟矣。」操從其計,一麵發檄遣使赴東吳;一麵計點馬步水軍共八十三萬,詐稱一百萬,水陸並進,船騎雙行,沿江而來,西連荊、陝,東接蘄、黃,寨柵聯絡三百餘裏。
話分兩頭。卻說江東孫權,屯兵柴桑郡,聞曹操大軍至襄陽,劉琮已降,今又星夜兼道取江陵,乃集眾謀士商議禦守之策。魯肅曰:「荊州與國鄰接,江山險固,士民殷富。吾若據而有之,此帝王之資也。今劉表新亡,劉備新敗,肅請奉命往江夏吊喪,因說劉備使撫劉表眾將,同心一意,共破曹操;備若喜而從命,則大事可定矣。」權喜從其言,即遣魯肅齎禮往江夏吊喪。
卻說玄德至江夏,與孔明、劉琦共議良策。孔明曰:「曹操勢大,急難抵敵,不如往投東吳孫權,以為應援。使南北相持,吾等於中取利,有何不可?」玄德曰:「江東人物極多,必有遠謀,安肯相容耶?」孔明笑曰:「今操引百萬之眾,虎踞江、漢,江東安得不使人來探聽虛實?若有人到此,亮借一帆風,直至江東,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南北兩軍互相吞並。若南軍勝,共誅曹操以取荊州之地;若北軍勝,則我乘勢以取江南,可也。」玄德曰:「此論甚高。但如何得江東人到?」
正說間,人報江東孫權差魯肅來吊喪,船已傍岸。孔明笑曰:「大事濟矣!」遂問劉琦曰:「往日孫策亡時,襄陽曾遣人去吊喪否?」琦曰:「江東與我家有殺父之讎,安得通慶吊之禮?」孔明曰:「然則魯肅之來,非為吊喪,乃來探聽軍情也。」遂謂玄德曰:「魯肅至,若問曹操動靜,主公隻推不知。再三問時,主公隻說可問諸葛亮。」計會已定,使人迎接魯肅。肅入城吊喪;收過禮物,劉琦請肅與玄德相見。禮畢,邀入後堂飲酒。肅曰:「久聞皇叔大名,無緣拜會;今幸得見,實為欣慰。近聞皇叔與曹操會戰,必知彼虛實:敢問操軍約有幾何?」玄德曰:「備兵微將寡,一聞操至即走,竟不知彼虛實。」魯肅曰:「聞皇叔用諸葛孔明之謀,兩場火燒得曹操魂亡膽落,何言不知耶?」玄德曰:「除非問孔明,便知其詳。」肅曰:「孔明安在?願求一見。」玄德教請孔明出來相見。
肅見孔明禮畢,問曰:「向慕先生才德,未得拜晤;今幸得遇,願聞目今安危之事。」孔明曰:「曹操奸計,亮已盡知;但恨力未及,故且避之。」肅曰:「皇叔今將止於此乎?」孔明曰:「使君與蒼梧太守吳臣有舊,將往投之。」肅曰:「吳臣糧少兵微,不能自保,焉能容人?」孔明曰:「吳臣處雖不足久居,今且暫依之,別有良圖。」肅曰:「孫將軍虎踞六郡,兵精糧足,又極敬賢禮士,江東英雄,多歸附之;今為君計,莫若遣心腹往結東吳,以共圖大事。」孔明曰:「劉使君與孫將軍自來無舊,恐虛費詞說。且別無心腹之人可使。」肅曰:「先生令兄,現為江東參謀,日望與先生相見。肅不才,願與公同見孫將軍,共議大事。」玄德曰:「孔明是吾之師,頃刻不可相離,安可去也?」肅堅請孔明同去。玄德佯不許。孔明曰:「事急矣,請奉命一行。」玄德方纔許諾。魯肅遂別了玄德、劉琦,與孔明登舟,望柴桑郡來。正是:隻因諸葛扁舟去,致使曹兵一旦休。不知孔明此去畢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