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的七哀詩中名句
七哀詩
作者:王粲
【其一】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
複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
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
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
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
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
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
【其二】荊蠻非我鄉,何為久滯淫。
方舟溯大江,日暮愁我心。
山岡有餘映,岩阿增重陰。
狐狸馳赴穴,飛鳥翔故林。
流波激清響,猴猿臨岸吟。
迅風拂裳袂,白露沾衣襟。
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
絲桐感人情,為我發悲音。
羈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
【其三】邊城使心悲,昔吾親更之。
冰雪截肌膚,風飄無止期。
百裏不見人,草木誰當遲。
登城望亭燧,翩翩飛戍旗。
行者不顧反,出門與家辭。
子弟多俘虜,哭泣無已時。
天下盡樂土,何為久留茲。
蓼蟲不知辛,去來勿與諮。
王粲七哀詩的翻譯
《七哀詩》
作者:王粲
【原文】
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①。複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②。
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問號泣聲,揮涕獨不還。
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③。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④。
【簡介】
王粲(177—217),字仲宣,山陽高平(今山東鄒縣)人,東漢末年著名文學家,建安七子之首。王粲少時即有才名,博聞強記,有過目不忘之才,初仕劉表但未受重用,後深得曹操重用,封為關內侯。
公元192年,董卓被殺,他的部將李傕、郭汜等人攻破長安,大肆燒殺劫掠。王粲此時正南下避亂,一路目睹長安的混亂景象,遂作這首詩。詩中表達了作者譴責軍閥作亂,同情人民疾苦,希望國家安定的思想感情。
【注釋】
①西京:指長安,西漢時都城。無象:無章法,無體統。豺虎:指董卓的部將李傕、郭汜等。遘(駭òu)患:給人民造成災難。
②中國:中原地區。委身:置身,寄身。荊蠻:指荊州。
③霸陵:漢文帝劉恒的陵墓,在今陝西省長安縣東。岸:高坡,高岡。
④喟(kūi)然:傷心、歎息的樣子。
【譯文】
長安城上空已是黑雲亂翻,李傕等人在這裏製造禍端。
我忍痛告別了中原的鄉土,把一身暫托給遙遠的荊蠻。
送行時親戚眼裏噙著淚水,朋友們依依不舍攀著車轅。
走出門滿目蕭條一無所見,隻有堆堆白骨遮蔽了郊原。
一個婦人麵帶饑色坐路邊,輕輕把孩子放在細草中間。
嬰兒哭聲撕裂母親的肝肺,饑婦灑淚走去不忍回頭看。
“我自己還不知死在何處,誰能叫我們母子雙雙保全?”
我不等她說完就策馬離去,不忍再聽這樣傷心的語言。
登上霸陵的高地繼續向南,回過頭我遠望著西京長安。
領悟了《下泉》詩的情感,不由得獨自傷心歎息起來。
王粲 七哀詩的第二首所表達的情感有哪些?
寄居他鄉,客心思歸,時逢亂世加上避難於荊蠻之地,心理上格外感覺到孤獨寂寞、冷漠陰晦。羈旅愁懷,憂思不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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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給個七哀詩王粲的詩歌賞析賞析越多
《七哀詩》是民眾生活的寫照,與宮廷詩相對應,有鮮明的民間色彩。從漢代的建安七子王粲,到晉朝的張載,再到唐朝的杜甫,詩歌形式、內容、水平在一步步擴大、充實、提高。雖然《七哀詩》在中國傳統詩歌隊伍裏,是弱小的群體,史來不被人重視,但是卻不能忽視她的存在,抹殺她的功績。《七哀詩》的成就,在於有悲天憫人的情懷,細致入微的描寫、真實客觀的記錄。
《七哀詩》現存的作品中,以漢代的建安七子王粲的《七哀詩》為最早,其中《西京亂無象》一詩,最能代表漢魏風骨,堪稱典範之作。用舉重若輕之法,典型概括了戰亂給人們帶來的災難,讀來令人為之落淚。而晉朝張載的《七哀詩》亦名佳構,作品淒愴感人。《北芒何壘壘》一詩末句“昔日萬乘君,今為丘中土”更讓人生無常之感。唐朝杜甫的《三吏》、《三別》,向為眾人熟知,在此就不再贅言
誰能給個七哀詩 王粲的詩歌賞析
公元192年,大軍閥董卓被殺後,他的部將李傕、郭汜攻破長安,大肆燒殺搶掠,李郭二人又互相混戰,造成一場空前浩劫。王粲在南下避難,逃離長安不遠的路上,目睹了一幕悲劇,心中無限酸楚,便把這件事如實地反映了出來,並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詩的開頭兩句概括在交待當時的局勢。“亂無象”正是軍閥橫暴,民不聊生的概括。詩進而對這種混亂局麵指出其形成,是因“豺虎方遘患”所致,一下子就把對禍國殃民的“豺虎”即軍閥的憤恨表達了出來。
“複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這四句,寫作者在混亂局勢下,無可奈何被迫遷移。作者本從洛陽流離長安,現又要離開長安,故雲“複棄”;“荊蠻”是遠離長安的偏遠之地。特地指出加以點明,以顯示這次“委身”仍是出於無奈。在交通不發達的古代,尤其兵荒馬亂之際,生離等於死別,“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就是寫出了離別時的悲痛場麵。“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對當時長安四周數百裏內不見人煙,“白骨盈積”的慘象,僅用十個字就作了高度概括。“無所見”正是為了強調下句的“白骨蔽平原”。這五個字極富概括力,為我們展現了一幅無限傷心慘目的圖景。“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詩人選擇了一個饑婦人由於萬般無奈,隻好棄子逃難的場麵。草叢中呱呱待哺的嬰兒,不久就要變成一具白骨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但棄子求生的饑婦人是否能逃脫餓斃的厄運尚不可知,她心中明白,等待著自己的同樣是死亡。這真是慘絕人寰。“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目擊者王粲在這慘絕人寰的饑婦棄子的事實麵前竟因毫無解救辦法,也隻好一去了之。詩最後寫作者登上霸陵,回頭遙望長安,傷心感歎。霸陵是文帝的墓葬,文帝時代是漢代的太平盛世,因而,“下泉人”既是借用《詩經》典故表達“思治”求安,“思明王賢伯”的心願,也隱寓了對賢明的漢文帝的懷念。
《七哀詩》表達了詩人譴責軍閥作亂,同情人民痛苦,希望國家安定的進步思想。這一主題,是結尾四句點明的。這首詩運用了白描的手法,既有“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的概述,又有饑婦棄子的典型事例的刻畫,這樣忠於現實的抒寫,使全詩的悲劇氣氛更加濃厚
、王粲《七哀詩》“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中“《下泉》”所用典故出自
《詩經》 國風·曹風·下泉
冽彼下泉①,浸彼苞稂②。愾我寤歎③,念彼周京④。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⑤。愾我寤歎,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⑥。愾我寤歎,念彼京師。
芃芃黍苗⑦,陰雨膏之⑧。四國有王⑨,郇伯勞之⑩。
王粲的代表作是哪三首
七哀詩三首 一
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複棄中國去。遠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違。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
二
荊蠻非我鄉。何為久滯淫。方舟泝大江。日暮愁我心。山岡有餘映。岩阿增重陰。狐狸馳赴穴。飛鳥翔故林。流波激清響。猴猿臨岸吟。迅風拂裳袂。白露沾衣襟。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絲桐感人情。為我發悲音。覊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
三
邊城使心悲。昔吾親更之。冰雪截肌膚。風飄無止期。百裏不見人。草木誰當遲。登城望亭燧。翩翩飛戍旗。行者不顧反。出門與家辭。子弟多俘虜。哭泣無已時。天下盡樂土。何為久留茲。蓼蟲不知辛。去來勿與諮。
王粲詩歌藝術特色?
王粲的作品以建安十三年為界,劃分為前後兩個階段,比較前後階段的作品,王粲的詩歌創作
形成了前後期海同的風格特色。前期寄人籬下,懷才不遇,多哀傷、沉鬱之情,詩風蒼涼悲慨。後期政治上深得重用,盡展才華,心情樂觀開朗,詩風慷慨豪壯。
1.前期蒼涼悲慨王粲本為名公之後,一代名儒蔡邕曾倒屣相待,其自我期許亦很高。他在投歸曹操之前,經曆了殘酷的戰亂,避難荊州時又因貌醜而受到劉表的冷遇,客居荊州時期正是王粲風華正茂的青年時期,才華橫溢而不受重用,長期沉淪下僚,致使王粲長懷憂愁苦悶之情、思鄉懷歸之緒。孤獨、憤懣、憂傷集於心頭,故前期文學作品風格蒼涼悲慨。《七哀詩》是王粲詩歌的代表作,方樹東在《昭昧麟言》中稱讚說:“ (七哀詩)蒼涼悲慨,才力豪健,陳思而下,一人而已。”世界上最美麗的曲子往往是悲曲,悲音之所以有震撼力,是因為感之深,故能發之深。悲音所激發出來的是對人生的深沉感慨和情感反思,從而感悟人生本體的意義“建安時代的戰亂一方麵給建功立業提供了機會,激發起士人建功立業的強烈願望;一方麵又是人命危淺,朝不慮夕,給士人帶來了歲月不居、人生無常的深沉歎息。”王粲前期詩歌“蒼涼悲慨”,這種詩風與其傷感的心態密切相關。親,最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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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的都城長安城上空已是黑雲亂翻,李傕、郭汜等人在這裏製造事端。我忍痛告別了中原的鄉土,把一身暫托給遙遠的荊蠻。送行時親戚眼裏噙著淚水,朋友們依依不舍攀著車轅。走出門滿目蕭條一無所見,隻有堆堆白骨遮蔽了郊原。一個婦人麵帶饑色坐路邊,輕輕把孩子放在細草中間。嬰兒哭聲撕裂母親的肝肺,饑婦人忍不住回頭看,但終於灑淚獨自走去,“我自己還不知道死在何處,誰能叫我們母子雙雙保全?”不等她說完,我趕緊策馬離去,不忍再聽這傷心的語言。登上霸陵的高地繼續向南,回過頭我遠望著西京長安。領悟了《下泉》詩作者思念賢明國君的心情,不由得傷心、歎息起來
王粲《柳賦》全文注解
曹丕說:“仲宣獨自善於辭賦。”(《與吳質書》)在建安七子中推崇王粲的辭賦。劉勰說:“仲宣靡密,發篇必遒……亦魏晉之賦首也。”(《文心雕龍·詮賦》)把王粲列為魏晉八家賦的第一家。王粲在賦史上的成就和地位,得到曆代文人學者的重視與肯定,是有道理的。王粲是建安時代辭賦發展轉折階段的第一位賦家,他的賦全麵展現了情感在作品中的地位,顯示了從漢大賦向抒情小賦發展的嶄新風貌。
王粲生活的漢末建安時代,是一個充滿苦難的時代。軍閥混戰,天下大亂,哀鴻遍野,生靈塗炭,社會慘遭破壞。所謂“舊土人民,死喪略盡,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曹操《軍譙令》),“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王粲《七哀詩》),正是當時社會慘象的寫照。一代文人也都深受戰亂之苦,王粲就曾遭三年兩遷徙之苦。14歲時“獻帝西遷,粲徙長安”(《三國誌·魏書·王粲傳》);“年十七,司徒辟,詔除黃門侍郎,以西京擾亂,皆不就,乃之荊州依劉表”(同上)。身經戰亂的文人,抒寫自己對社會現實的種種感受,他們“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一時文壇上響徹著慷慨悲涼之音,如劉勰所指出:“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誌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文心雕龍·時序》)正是這種由亂離社會所激發出來的情感,成了文壇的表現中心,形成了為後人所稱頌的“建安風骨”。在賦壇上,隨著漢帝國的分崩離析,以歌頌漢帝國的強盛和聲威為宗旨的漢大賦也因之失去生長的社會土壤而衰落了,代之而起的是抒懷敘誌的抒情小賦,情感同樣成為賦壇的表現中心。從文化背景上看,這是一個思想解放的時代。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人的情感受到嚴重壓製。今文經學家提出“損其欲以輟其情以應天”(董仲舒《春秋繁露·深察名號》),把“情”“欲”看成是惡劣卑下的品質。漢儒言詩,主張“發乎情,止乎禮義”;“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毛詩序》)。班固論賦也說:“或以抒下情而通諷諭,或以宣上德而盡忠孝。”(《兩都賦序》)片麵地強調文學的教化作用,抹煞個人的思想情感在作品中的表現。這種文化觀念的影響,造成了漢大賦個性情感的失落。在漢大賦中,幾乎千篇一律地表現了對帝國君王的頌揚,作者的個性、情感不容易看到。隨著漢末統一帝國封建秩序的動搖和破壞,儒學的統治力量也大大削弱了。“從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綱紀既衰,……儒道尤甚。”(魚豢《典略》)各種異端思想不斷出現。東漢以來人物品評中對個性氣質的重視在這一形勢下進一步發展,形成了尊重個性、情感的新的文化觀念。曹操主張“唯才是舉”,甚至任用“負汙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曹操集》建安二十二年)的人,拋開儒學道德標準而注重人的內在才能。曹丕論文,提出“文氣”(《典論·論文》)說,強調作者的氣質、個性對創作的重要意義,作者的主體意識第一次得到高度重視。正始名士“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釋私論》),蔑視禮法,強調任性適己。個性、情感以對儒學禮法的反叛姿態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肯定和重視。與此同時,文學創作開始跨進一個自覺的時代。曹丕認為“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典論·論文》),包括詩賦在內的文章創作,被認為是一種崇高的事業,它有自己獨立的作用、價值和意義。文學逐漸從經學的附庸地位解放出來,人們開始自覺地進行創作。“詩緣情而綺靡”(陸機《文賦》)理論的提出,正是這種文學自覺觀念的反映,情感第一次被提到文學的中心地位加以強調。“文變染乎世情,興廢係乎時序”(劉勰《文心雕龍·時序》),正是在建安這一社會曆史階段中,在新的社會文化思想的影響下,情感被推上了文學表現的中心地位,也成了賦體文學的表現中心。作為建安時代第一位抒情小賦作家,王粲的抒情小賦鮮明地體現了這一新的文學風尚。
王粲賦現存22篇,按題材可分為:詠物11篇、愛情婚姻4篇、紀行3篇、
悼亡2篇、登覽1篇、田獵1篇。多樣的題材,豐富的內容,幾乎全部采用短小的篇幅,通過抒情的形式來表現,構成了多元複雜的情感內容,這在王粲以前的辭賦作家中是沒有的。
在王粲賦中,《登樓賦》曆來最為人矚目。賦作情感濃鬱,時代精神十分突出。作品寫於作者避亂荊州依劉表12年後。在軍閥割據,天下大亂之際,王粲依荊州劉表,希望能在劉表手下為匡扶漢室、平定天下做一番事業。但是,壯誌難酬,時光流逝,跟隨劉表十幾年而功業無著的王粲對此憂心如焚。《登樓賦》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寫成的。作品在描寫情景交融的意境中,充分表現了作者有家難歸、功業無就、對前途的憂慮和執著的社會責任感等諸種複雜情緒。這種場景描寫,與漢大賦對現實圖景的鋪敘不同。漢大賦的鋪敘,客觀性極強,有的甚至到征實的地步,缺乏作者主觀情感的灌注;王粲抒情小賦的景致描寫即蘊含著作者強烈的感情,情語景語交融,情感彌漫濃烈。作者身遭亂離而想有所作為,他鄉失誌而理想抱負從未泯滅,這種理想與現實的尖銳矛盾,使作品情感紛繁複雜,慷慨悲涼。劉熙載說:“王仲宣《登樓》出於哀郢。”(《藝概·賦概》)所出之說未必,但《登樓》鄉愁國憂之濃不亞於《哀郢》則是事實。從題材上看,登覽一類題材在此之前的賦中還沒出現過,王粲此作當屬首創。作品借登覽發端,抒懷敘誌,反映了亂離的社會生活和積極進取的時代精神。情感濃鬱,個性鮮明,體式短小靈便,與漢大賦相比,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
我們知道,“京殿、苑獵、述行、序誌”是漢大賦的傳統題材,這類作品往往極盡鋪陳,場麵壯闊、氣勢宏偉、篇幅極大。枚乘、司馬相如、揚雄、班固、張衡賡繼相續,寫出了一批巨製鴻文,成為漢大賦的典範。王粲則一反傳統,用抒情小賦形式表現征行、羽獵等題材,抒懷敘誌,別構一體。《浮淮賦》、《初征賦》、《遊海賦》、《羽獵賦》就是這類題材小賦的嚐試。這些作品是王粲跟隨曹操軍旅生活的反映。王粲羈旅荊州16年,抑鬱不得誌。“表卒,粲勸表子琮,令歸太祖。太祖辟為丞相掾,賜爵關內侯。”(《三國誌·魏書·王粲傳》)從此他跟隨曹操南征北戰,建功立業。曹操是東漢末年新興的地主階級代表,他致力於統一天下的事業,這是順應民意,符合曆史發展的,也是和王粲的誌向、理想相一致的。作品熱情地歌頌曹操的武功,抒發自己建功立業的豪情。由於作者注重選擇富有典型意義的意象構成鮮明的意境,用十分精煉的語言,或兩句一轉,或四句一轉,形象場景一經托出即止,絕不贅述,因此,他的作品短小精悍而不失其氣勢,篇幅簡短卻意象眾多。此外,作品在場景展現的同時,又緊密結合著抒情手法的運用,以表達對曹操武功的由衷讚頌。這種在場景的展示中直接插入作者感情的抒寫,在漢大賦中是少見的,這也是王粲紀行賦所以篇幅短小卻氣勢不減、情感濃鬱的原因。
在儒學獨尊、個性情感受到嚴重壓製的漢代,文人筆下難以找到愛情的位置,在以頌聖為宗的大賦中更少有愛情的蹤跡。到東漢後期,隨著儒學的衰落,文人五言詩中才開始有愛情的歌唱;賦壇上,張衡寫《定情賦》、蔡邕寫《檢逸賦》、《協和婚賦》,愛情題材開始出現。王粲把這一題材引進抒情小賦,作為情感內容的重要方麵加以表現,進一步衝擊了漢大賦愛情婚姻的禁區。《閑邪賦》寫一位絕世美女盛年獨處、愛情婚姻無著的悲哀。作品集中描寫了女子自艾自怨、徘徊空房、徹夜難眠的痛苦情景。《神女賦》寫一男子對一位稀世無群的女子的熱烈愛慕,因迫於禮教而愛情中絕。作品以極為細膩的筆觸描繪了女子的儀態、身材、膚色、五官、衣飾、揚眉微盼、巧笑舉止、盛妝之豔、退妝之雅等等,讚歎:“彼佳人之難遇。”在細膩的刻畫中飽含著對女子深情的愛慕和讚美。二賦從不同角度表現了對愛情熱烈的渴望、追求和肯定,對壓製、摧殘愛情的封建勢力、封建禮教的抨擊,感情熱烈率真又纏綿悱惻、哀怨淒涼。
《寡婦賦》、《出婦賦》二篇,描寫婚姻不幸給女子帶來的悲慘命運。《寡婦賦》通過對寡婦孤寂淒涼生活的描寫和外部歡樂景物的渲染,兩相對照,有力地反襯出寡婦的不幸及內心強烈的悲痛,並深深地寄托了作者的同情。《出婦賦》以棄婦的口吻回憶丈夫的變易,表現了對負心男子的強烈譴責和對無辜女子的深切同情。棄婦問題是在以男子為中心的封建社會中,女子沒有地位、喪失人權、婚姻得不到保障的社會現實的反映。在《詩經》、漢樂府民歌中,這類題材已經出現,但一直到建安以前還未引起文人的重視。漢司馬相如曾作《長門賦》,是長篇騷體,屬宮怨詞,內容仍囿於宮廷生活範圍。王粲是繼承《詩經》、漢樂府現實主義精神,把眼光轉向社會、同情被拋棄的普通勞動婦女的第一位文人。寡婦棄婦兩題材在文人作品中當推王粲為首倡。
傷夭悼亡是王粲賦情感內容的又一方麵。《思友賦》寫登高遠望,觸景生情,引起作者對亡友的追悼、思念。作品選取了涓涓的細流、悲鳴的春鳥、原野上萋萋的青草、逶迤綿延的古道,這些最富有象征意義、最容易喚起懷人感傷情緒的意象,用飽蘸情感的筆墨加以描繪,勾勒出生動的形象,創造出優美的意境。《傷夭賦》全篇通過感情的抑揚起伏、紛繁變化,抒寫了對幼子夭亡的極度悲痛。傷夭悼亡乃人之常情,而這樣的題材在視文學為教化工具的漢人詩賦中是少見的。王粲的抒情小賦廣泛地發掘題材,全麵引進各種情感內容,一反漢大賦題材宮廷化、貴族化特點,而表現出多樣化、普通化、日常化趨勢,使抒情小賦更深地紮根在現實生活土壤中,顯示出蓬勃的生機,開辟了抒情小賦發展的廣闊前景。
王粲的詠物小賦多托物言誌,借以抒寫豐富的情感,構成了他的抒情小賦多元情感的一個有機部分。在漢代賦壇上,詠物小賦是不被人重視的,一代賦家所致力的都在傳統大賦上。班固有《竹扇賦》、班昭有《針鏤賦》等,不過都是賦家們偶爾之作。這時的詠物小賦大多僅是狀物,而少寄托。到了建安時代,詠物小賦大量出現,在情感成為文壇表現中心之時,詠物小賦也往往借品物的吟詠托物言誌,成了表達情感的很好方式,因此它伴隨著抒情小賦的繁榮而發展。王粲《迷迭賦》吟詠珍奇植物迷迭香草;《車渠碗賦》吟詠珍貴雅致的玉石器皿;兩賦都通過對品物美好資質、形態的描繪,寄托作者對純潔、剛直、光明磊落品格的讚美。《柳賦》通過對柳樹枝葉扶疏覃布、旖旎豐茂、奮揚向上形態的刻畫,抒發了物是人非、流年易逝、應及時建功立業的思想感情。王粲的禽鳥賦善於以動的畫麵來刻畫形象,有形有聲,逼真動人。《鸚鵡賦》描寫籠中鸚鵡啾啾哀鳴、嚶嚶高厲、躑躅煩惱、聽悲風羨鳴友等,一係列動作、形態、神情都刻畫得活靈活現,呼之欲出。《@①賦》描寫hé@①鳥勇猛勁武、卓犖不俗的淳正氣質,罹難被擒的不幸和為了免遭迫害而委屈從命的痛苦。這些詠鳥小賦都寄托著作者豐富的感情和對生活的評價,尤其突出地表現了對自由的渴望、對誌士失時的同情與不平。王粲的詠物小賦在形象刻畫和意境創造方麵都表現了較高的技巧,體現了作者對抒情小賦形式美的探索和創新。在內容上,這些作品“觸興致情,因變取會”(劉勰《文心雕龍·詮賦》),表現了對美好事物的讚美,對弱者的同情,極大地豐富了王粲抒情小賦的情感內涵。
處在建安時代辭賦發展轉折階段,王粲致力於抒情小賦的創作,努力開拓發掘新題材,集中於情感的表現。他的作品或慷慨激昂、或淒清哀怨、或鬱忿悲涼、或怡悅歡暢、情感濃鬱、個性鮮明,字裏行間一片真情流蕩,包含著豐富多元的情感內容,這是作者豐富的生活感受的積澱,“情”在作品中的地位十分突出。誠如劉熙載所說:“公幹氣勝,仲宣情勝。”(《藝概·賦概》)王粲的抒情小賦與缺乏個性、情感的漢大賦相比,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麵貌,它鮮明地體現了“人性的覺醒”、“文學的自覺”時代嶄新的思想文化風貌,對魏晉抒情小賦的繁榮發展,對進一步促進賦風轉變,都具有積極的意義。王粲致力於抒情小賦創作並全麵展現情感在小賦中的中心地位,是建安時代賦風轉變的第一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