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才發現,我們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怕失戀不怕老去不怕輿論。
我們都越來越成熟灑脫,我們都以自己最舒服的姿態在這個多彩的世界裏深情地活著,好不愜意。
可總會發生那麼一些事,讓你突然害怕到無以複加,你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永遠不要來。
你永遠都不想知道無能為力的滋味。
可,可能嗎?
1
清瑞,是我特別踏實的一朋友,人緣好,因為他平時既講義氣又特別的自覺,能不給別人添麻煩就不開口請別人幫忙。
前天,他約了平時關係好的一幫朋友吃飯,先把自己喝到幾乎爛醉,然後開始拖著每一個人到角落裏竊竊私語,每個人回到座位後都麵色凝重。
清瑞在借錢。
這個平時分吃生日蛋糕都堅持吃最後一塊的大男生,開口借錢之前先把自己灌到醉,才能有勇氣厚著臉皮借。
他的父親查出胃癌了,晴天霹靂,清瑞把車賣了,把積蓄花光了,房子被老媽按下了,他媽說:“那是癌啊,治不好的,房子別賣了,你爸若是走了,我們還是得過啊。”
老淚縱橫、無能無力,看著老伴日漸消瘦的樣子,清瑞的媽媽幾乎是一夜白頭。
父親在接受了第一輪治療之後,明明是好轉了的,可是他的媽媽卻比在醫院陪護時凝重多了,她知道,之所以出院,除了因為病情稍微好轉,更是因為沒有大把的錢往裏掖。
清瑞,這個平時裏臉皮薄的男人,坐不住了,挨著借,開不了口也要開,和父親的命相比,臉皮算什麼。
好在,朋友們都能懂,加上清瑞的親戚幫的,他一共又湊了四十萬,打算帶著父親去北京治療了。
那天,他說的一句話,自己的下巴都抽搐了,他說:“等送走了父親,我一定要想辦法努力賺錢……當親人病了,沒錢給他看病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
在場的所有人都哭了。
2
哭的最厲害的,是遠嫁的巧巧,她當初是為了她老公,揮別老家,來到青島的。
她以前是清瑞的同事,在本地沒有朋友,清瑞便把她帶至我們的圈子裏,好多年了,一直都安靜地笑盈盈地看著我們打鬧。
前天卻哭得泣不成聲,清瑞的父親病了,清瑞鑽天入地地想辦法給父親治病,清瑞越是孝順,巧巧就越是哭。
她想起了自己也已經年邁且小毛病不斷的父母,如今,巧巧帶了一大一小兩個娃,一年隻能回家一趟,還得得到老公的恩準。
她生了第二個孩子後,因為沒人照顧就辭職做起了家庭主婦,雖說丈夫對她不錯,她花錢他從來不計較,但四口之家靠一個人養活,她光生活費都計劃到了每一塊錢。
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孝敬遠方的父母,更不用說製造條件把父母接到身邊照顧了。
巧巧老家在農村,前年父親想把老屋翻修一下,因為鄰居都已經在原來的宅基地的基礎上把房子建高了,有的還建成了二層小樓,他們家老是不收拾,都和新農村顯得格格不入了。
巧巧還有個弟弟,還等著老屋翻修後往家裏帶媳婦呢。
可巧巧最終才從老公那裏要來了兩萬塊,還賠笑賠順從了半年多,夫妻本是一家人,算到錢上也計較啊。
那時候巧巧沒哭,覺得解決的還算圓滿,老公也基本沒太為難自己,可是清瑞狼狽的樣子,狠狠的撞擊了她。
她想,假如得胃癌的是她的父親呢,以她現在的狀況,她是能賣車還是能賣房,還是能出十萬塊,抑或是能飛回老家床前床後地伺候。
貌似都不能。
這種無力感加上離開家鄉多年的孤獨感,讓她一下子就爆發了,哭得傷心至極,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何上前安慰。
3
無能為力,大概隻有經曆過這種感覺的人,才能懂得其中的絕望和生之痛疼的幻滅感。
而其實,我們的無能無力莫過於倆字:沒錢。
如果有錢,清瑞早在三個月前就帶父親去北京了,那他父親癌擴散的幾率便會又小一些,也許就能看到清瑞娶妻生子,死而無憾了。
因為沒錢,這些事都成了奢望了。
如果有錢,巧巧就不用一邊帶著倆娃,一邊深深自責了,她可以隨時接父母到身邊陪父母聊天也不用去看老公臉色了。
還有我們,我們也都曾麵臨著清瑞的難題和巧巧的痛苦。
沒錢給娃上最好的小學、初中、高中,沒錢給他留學,沒錢給愛人買金貨首飾沒錢讓媳婦生娃時住個單間,沒錢給父母安置好的晚年沒錢給他們治病。
沒有錢,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喪氣,隻能讓自己摯愛的人生活在社會的中下層,為了溫飽而掙紮半生,又因了病痛而折磨半生。
經過痛苦和絕望的碾壓之後,你才知道,賺錢是一件多麼應該且必須的事情,你愛錢這件事,既不俗也不該遭人詬病。
你就坦坦蕩蕩地去努力,靠自己的體力、智力和其他的什麼能力,站著也好、坐著也好、躺著也行,甚至跪著。
沒有缺過錢的人,會不理解很多人。
為什麼會有人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出去收清晨的第一波青菜去菜市場占座賣菜?為什麼有青年在二十幾歲不談戀愛兼職打三份工?為什麼如今的全職媽媽們都不再安分紛紛重出江湖?又為什麼有些年輕時浪蕩自在揮霍錢財的混混突然改頭換麵比誰都吃苦耐勞?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著還攤上了事兒。
凡存在必合理,那些如今拚命努力賺錢的人,一定都遭受過因為沒錢而帶來的痛苦,一定都不想再嚐那種“無能為力”的滋味。
陸陸續續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懂得,你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錢,才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