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10年4月3日生於浙江杭州,當代作家。中國作家協會第九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1977年中學畢業後,進入北京魯迅文學院進修深造。1983年開始創作,同年進入浙江省海鹽縣文化館。1984年開始發表小說,《活著》和《許三觀記》同時入選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評選的九十年代最具有影響的十部作品。1998年獲意大利格林紮納·卡佛文學獎。2005年獲得圖書特殊貢獻獎。
一:少年去遊蕩,中年想掘藏,老來當和尚。
二:你千萬別糊塗,死人都還想活過來,你一個大活人可不能。
三:一個人對世界基本的圖像就是在童年時建立起來的,以後長大成人和曆經生活後逐漸老去,所能做的隻是對這基本圖像做一些局部修改,而它的根本是無法改動的。當然有些人修改的多一些,另一些人會修改的少一些。
四:雞長大了就變成鵝,鵝長大了就變成羊,羊長大就變成牛,烏托邦長大了就變成。
五:看後我反複思索著好象就站在那邊土地上。
六:我丈人當時的臉就和鬆花蛋一樣。
七:我丈人身手極快,像隻耗子呼地一下竄到裏屋去了。
八:月光象鹽一樣,灑滿了小路。
九:真正的作家隻為內心寫作。
十:女生啊,性子上來了什麼事都幹,什麼話都說。
十一:那一年的整個夏天,我就如同一隻亂飛的麻雀,遊蕩在知了和陽光充斥的村舍田野。
十二:迎麵而上的寫作是最困難的,也是最需要力量的。
十三:她走路時兩片大就像掛在樓前的兩隻大燈籠,晃來晃去。她躺到床上一動一動時,壓在上方的我就跟睡在船上,在河水裏搖呀搖呀。我經常讓她背著我去逛街,我騎在她身上像是騎在一匹立刻。
十四:我覺得作家和批評家是有很大區別的,批評家就是在應對經典作家時,仍然想方設法找到他們作品中的破綻。作家不一樣,作家總是更熱情地去發現同行的優秀品質,尤其是自身欠缺的品質。因此同樣一部優秀的作品,在作家那裏會獲得毫無保留的尊敬,可能隻是幾個精彩的篇段感動了他,也已經足夠了。在批評家那裏,即使是最慷慨的讚揚都是有保留的,批評家總是更多地去關注那些不足之處,事實是任何一部偉大的小說都是有缺陷的,因此批評家總是理直氣壯。
十五:人隻要活得高興,窮也不怕。
十六:寫長篇小說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年甚至幾年都不能完成,作家在寫作的時候,筆下人物的生活和情感出現變化時,他自我的情感和生活可能也在變化,因此事先的構想在寫作的過程中會被突然拋棄,另外的新構想出現了,寫長篇小說就和生活一樣,充滿了意外和不確定。我鍾愛生活,不鍾愛工作,因此我此刻更鍾愛寫作長篇小說。
十七:我知道他不會和我拚命了,可他說的話就像是一把鈍刀子在割我的脖子,腦袋掉不下來,倒是疼得死去活來。
十八:但是我再也沒遇到一個像福貴這樣令我難忘的人了,對自我的經曆如此清楚,又能如此精彩地講述自我。他是那種能夠看到自我過去模樣的人,他能夠準確地看到自我年輕時走路的姿態,甚至能夠看到自我是如何衰老的。這樣的老人在鄉間實在難以遇上,也許是困苦的生活損壞了他們的記憶,應對往事他們通常顯得木訥,常常以不知所措的微笑搪塞過去。他們對自我的經曆缺乏熱情,仿佛是道聽途說般地隻記得零星幾點,即便是這零星幾點也都是自身之外的記憶,用一兩句話表達了他們所認為的一切。
十九:……發現自我像個孕婦一樣步履艱難了。
二十:女生都是一個心眼,她認準的事誰也不能讓她變。
二十一:死了的人已死去,活著的人繼續好好的活著。
二十二:臉上的皺紋歡樂地遊動著。
二十三:一條毛巾掛在身後的皮帶上,讓它像尾巴似的拍打著我的。
二十四: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
二十五:隻要一家人天天在一齊,也就不在乎什麼福分了。
二十六:抬擔架的都貓著腰,跑到咱們近前找一塊空地,喊一二三,喊到三時將擔架一翻,倒垃圾似的將傷號扔到地上就不管了。
二十七:那件綢衣我往身上一穿就趕緊脫了下來,那個難受啊,滑溜溜的像是穿上了鼻涕做的衣服。
二十八:世界上沒有一條道路是重複的,也沒有一個人生是能夠替代的。
二十九:出乎其外,情理之中。
三十:一個人命再大,要是自我想死,那就怎樣也活不了。
三十一:我全身變得越來越硬,隻有一個地方變得越來越軟。。
三十二:老子就是啃你家祖墳裏的爛骨頭,也不會向你要飯。
三十三:做人還是平常點好,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我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沒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
三十四:我覺得當一個人物的內心風平浪靜時,是能夠進行心理描述的,但是當他的內心兵慌馬亂時,心理描述難啊,難於上青天。問題的是內心平靜時總是不需要去描述,需要描述的總是那些動蕩不安的心理,狂喜狂怒狂悲狂暴狂熱狂呼狂妄,狂驚狂嚇狂怕,還有其它所有的狂某某,不管寫上多少字都沒用,即便有本事將所有的細微情感都羅列出來,也沒本事表達它們間的瞬息萬變。
三十五:人啊,活著時受了再多的苦,到了快死的時候也會想個法子來寬慰自我。
三十六:當我虛構的人物越來越真實的時候,我開始去懷疑我的現實是不是正在被虛構。
三十七:起初我的構思是一部十萬字左右的小說,但是敘述了我的寫作,篇幅超過了四十萬字。寫作就是這樣奇妙,從狹窄開始往往寫出寬廣,從寬廣開始反而寫出狹窄。這和人生一模一樣,從1條寬廣大路出發的人常常走投無路,從1條羊腸小道出發的人卻能夠走到遙遠的天邊。因此說:“你們要走窄門。”他告誡咱們,“正因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去的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少。”
三十八:人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三十九: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生召喚著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
四十:那些熱衷於描述自我保密的,其實不是在表達自我的內心,是在表達自我的內分泌。一個作家生命寫下了眾多的人物,這些人物可能都是他自我。當他離世而去後,我想水至說得好,“咱們就應從他身上看到還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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