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人生的路上，將血一滴一滴地滴過去，以飼別人，雖自覺漸漸瘦弱，也以為快樂。

2、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會安漢，木蘭從軍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吳，楊妃亂唐的那些古老話。我以為在男權社會裏，女人是決不會有這種大力量的，興亡的責任，都應該男的負。但向來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將敗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這真是一錢不值的沒有出息的男人。

3、我其實還敢站在前線上，但發現當麵稱為“同道”的，暗中將我作傀儡或從背後槍擊我，卻比敵人所傷更其悲哀。

4、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

5、當我幼小的時候，本就愛看快艦激起的浪花，洪爐噴出的烈焰。不但愛看，還想看清。可惜他們都息息變幻，永無定形。雖然凝視又凝視，總不留下怎樣一定的跡象。

6、什麼是路？就是從沒有路的地方踐踏出來的，從隻有荊棘的地方開辟出來的。

7、不滿足是進步的車輪。

8、讓別人過得舒服些，自己沒有幸福不要緊，看到別人得到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

9、現在的所謂教育，世界上無論哪一國，其實都不過是製造許多適應環境的機器的方法罷了。

10、“急不擇言”的病源，並不在沒有想的工夫（next88），而在有工夫的時候沒有想。

11、我覺得坦途在前，人又何必為了一些小障礙而不走路呢？

12、謠言世家的子弟是以謠言殺人，也以謠言被殺的。

13、那裏有天才，我是把別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的。

14、我想：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15、我不是高僧，沒有涅槃的自由，卻有生之留念。

16、敵人是不足懼的，最可怕的是自己營壘裏的蛀蟲，許多事都敗在他們手裏。因此，就有時會使我感到寂寞，我的確常常感到焦煩，但力所能做的，就做，而又常常有“獨站”的悲哀。

17、偉大的成績和辛勤勞動是成正比例的，有一分勞動就有一分收獲，日積月累，從少到多，奇跡就可以創造出來。

18、選材要嚴，一掘要深，不可將一點瑣屑的沒有意思的事故，灌填成一篇，以創作豐富自樂。

19、偉大的成績和辛勤的勞動是成正比例的，有一分勞動就有一份收獲，日積月累，從少到多，奇跡就可以創造出來。

20、悲劇，就是把美好撕碎給人看。

21、曆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要求的實際。

22、讓別人過得舒服些，自己沒有幸福不要緊，看見別人得到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

23、其實先驅者本是容易變成絆腳石的。

24、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國自己是不肯動彈的。我想這鞭子總要來，好壞是別一問題，然而總要打到的。但是從那裏來，怎麼地來，我也是不能確切地知道。

25、革命是要人生，不是要人死！

26、用玩笑來應付敵人，自然也是一種好戰法，但觸著之處，須是對手的致命傷，否則，玩笑終不過是一種單單的玩笑而已。

27、自殺是卑怯的行為。

28、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走。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29、因為這經驗使我反省，看見自己了：就是我決不是一個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英雄。

30、新年對我來說，就是離死亡又近了一年。

31、但他突然覺到了：這豈不是去殺頭麼？他一急，兩眼發黑，耳朵裏〔口皇〕的一聲，似乎發昏了。然而他又沒有全發昏，有時雖然著急，有時卻也泰然；他意思之間，似乎覺得人生天地間，大約本來有時也未免要殺頭的。

32、一個人做到隻剩了回憶的時候，生涯大概總要算是無聊了吧，但有時竟會連回憶也沒有。

33、所謂回憶者，雖說可以使人歡欣，有時又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絲縷還牽著已逝的寂寞的時光，又有什麼意味呢。

34、靈台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35、無窮遠的地方，無數的人，都與我有關。

36、中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說在這裏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天窗了。

37、現在不說別的，但看雍正、乾隆兩朝對於中國人著作的手段，就足夠令人震驚。全毀、抽毀、刪去之類也且不說，最陰險的是篡改了古書的內容。乾隆朝的篡修《四庫全書》是許多人頌為一代盛事的，但他們不但搞亂了古書的格式，還篡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於內廷，還頒之於文風頗盛之處，使天下士子閱讀，永不會覺得我們中國的作者裏麵也曾經有過很多很有些骨氣的人。

38、卑怯的人，即使有萬丈的憤火，除弱草以外，又能燒掉什麼呢？

39、我的雜文，所寫的常是一鼻、一嘴、一毛，但結合起來，已幾乎是一形象的全體。

40、我們中國人對於不是自己的東西，或者將不為自己所有的東西，總要破壞了才快活的。

41、上人生的旅途罷。前途很遠，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麵前才有路。

42、有一分熱，發一分光。

43、“中國人”似乎升級了，不再隻是冷冰冰的看客，皮下脂肪在迅速堆積，好透不出血液的顏色。他們站著，觀望著，神情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於己無關，儼然進入到超脫世俗的狀態。那副鍛造出的皮囊，此刻成為了最好的盾牌，暗流在波瀾不驚中攢動，一切都是那樣美麗。

44、有一偉大的男子站在我麵前，美麗，慈祥，遍身有大光輝，然而我知道他是魔鬼。

45、我很早就希望中國的站出來，對於中國的社會、文明，都毫無忌憚地加以批評。

46、生一點病，的確也是一種福氣。不過這裏有兩個必要條件：一要病是小病，並非什麼霍亂吐瀉，黑死病，或腦膜炎之類；二要至少手頭有一點現款，不至於躺一天，就餓一天。這二者缺一，便是俗人，不足與言生病之雅趣的。

47、買書的快樂，如同綠林好漢買進了盒子炮一樣快樂。

48、而忽而這些都空虛了，但有時故意地填以沒奈何的自欺的希望。希望，希望，用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虛中的暗夜的襲來，雖然盾後麵也依然是空虛中的暗夜。

49、會覺得死屍的沉重，不願抱持的民族裏，先烈的“死”是後人的“生”的唯一的靈藥，但倘在不再覺得沉重的民族裏，卻不過是壓得一同淪滅的東西。

50、沒有藝術手段，沒有鋒利的文筆，沒有幽默，沒有圖景，就沒有小品。

51、我本來也無可尊敬，也不願受人尊敬，免得不如人意的時候，又被人摔下來。

52、阿，造物的皮鞭沒有到中國的脊梁時，中國便永遠是一樣的中國，決不肯自己改變一支毫毛！

53、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擊和被冷落，一瞑之後，言行兩亡，於是無聊之徒，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賣錢，連死屍也成了他們的沽名獲利之具，這倒是值得悲哀的。

54、奴才總不過是尋人訴苦。隻要這樣，也隻能這樣。

55、光是話不行，要緊的是做。

56、他先前怕孩子們比孩子們見老子還怕，總是低聲下氣的。近來可也兩樣了，能說能鬧，我們的大良們也很喜歡和他玩。

57、對於人生，既憚擾攘，又怕離去；懶於求生，又不樂生。

58、野草，根本不深，花葉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陳死人的血和肉，各自奪取它的生存。當生存時，還是將遭踐踏，將遭刪刈，直至於死亡而腐朽。

59、麵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

60、孩子是要別人教的，毛病是要別人醫的，即使自己是教員或醫生。但做人處事的法子，卻恐怕要自己斟酌，許多人開來的良方，往往不過是廢紙。

61、我願意真有所謂鬼魂，真有所謂地獄，那麼，即使在孽風怒吼之中，我也將尋覓子君，當麵說出我的悔恨和悲哀，祈求她的饒恕；否則，地獄的毒焰將圍繞我，猛烈地燒盡我的悔恨和悲哀。

62、倘有陌生的聲音叫你的名字，你萬不可答應它。

63、如果我的孩子還在的話，也有你這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