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一晃七八年了,青春的記憶也如同水洗一般,蕩然無存。隻留下這一路奔波的諸多成年情懷,或似寂寞、或似喧囂、或似穩健、或似成熟、或似無助…
曾經的青春看似封存,其實早已無從尋起,隻剩下一種接納水到渠成的博大胸懷了。而太多的東西也在惦記的時候,卻成了闊別。我無意別過青春,而青春卻隻是一個挽不住的夢。我悄然地走在大街上,尋找到的隻是別人的青春、別人的夢。我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否有過青春的年華。因為老去不是一代人的自然規律,也是整個人類的自然規律。我隻是在某個恰當的時候,有了某種恰當的感悟而已。
我別過的,也是我們這代人別過的東西。而我惦記的友誼,卻不知有幾個人在惦記。因為我們是一群走散在人海處的同窗,因為我們也是一群走散在人海深處最純粹的朋友。曾經的笑聲已被飄忽不定地風帶去;曾經的醉倒酒瓶,是否還能找到。
我在人群深處,就這樣孑然一身的走來,除了在赤裸裸地身體上包裹了幾件衣服之外,剩下的便是一段塵封的記憶罷了。生活有時候迷住的不止是我們的心智,還隔斷了我們對曾經的延續和緬懷。人生的十字路口總是會有的,而我們在轉身已久的時候,是否因為某一個物事而想起了一段往事或者某一個朋友。擁擠地街道,總是因為缺少朋友而空曠。舊地也因為有了記憶,而讓人傷懷。曾經的熟悉,卻變成今日的陌生。走散的人們,卻已無法攏回;走散的人們,也已無法回聚。隻剩下我一人,在夕陽深處,倦看著漫天的紅塵。
曾經的少年書生、曾經的兒女情長,就在這樣的喧囂中。隻是卻被無從認識的學弟、學妹們所傳承。而我卻像個暮年的老人,在這擁擠卻空曠的人海深處裏蹣跚而行。秦嶺還在晴日裏的南天裏,而當年彈著吉他的身影,那夕陽下閃耀的眼鏡,那詩人一般憂鬱的眼神,都沒了。隻剩下那曲依然在心扉上流淌的《加州旅館》還在傳唱。
我不敢奢望昨日重現,因為歲月帶走的東西是誰也挽不回的。老天是不會讓我枉來此行的,它總會給我留點什麼的。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我找到了。那家福建母女開的米線店,母親老了許多,女兒大概也做母親了。她們早已不記得我這個闊別多年的常客,還是那樣的配方、還是那樣的米線、還是那樣對顧客的熱情。隻是當年圍坐在一起的朋友,一個也沒有了,隻有相同的一碗米線,和我這個久別重逢的故人。
故人是相對於朋友而言的,而我於這母女倆是朋友嗎?如果說是,那也隻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是那種別過亦相逢的朋友,是那種無須牽掛隨緣聚散的朋友,這友誼隻是因為那一碗被記掛著的米線。而我此刻卻在米線裏尋找著那個吉他,那副眼鏡,還有那星夜下纏綿的秦嶺!若此情能感召秦嶺的脈搏,我想那份纏綿也許會如同這碗入口的米線,帶給我數個故人,兩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