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風在唱著,原來,時光碎了那份愛。
時光的屏風被剪碎,南方以南的歲月已然遠去,看著餘光,持久地寒涼,記憶的長河,在腦海裏一點點努力洗去,以為可以洗盡屬於美好的韶華,然而,音樂響起的瞬間,回憶星星點點地綻放,讓我沉落在輪回的隧道,一次次悲傷,夜裏,拚命地吃著巧克力,滿眼淚水,看著曾有過的風景,那些一個人的遊蕩,一個人鮮衣怒馬的青春,滿腦海地搖晃,孤獨,就這麼牢牢地進駐了,努力平寂的思緒再次被掀翻,手中描刻的紋理,印下了一頁頁的歲月,在我以為過去大半明媚的春光時,霎時回歸了,舊愁新事糾纏,脈絡漸而混雜,傷痕,在日光燈下閃爍,心輕輕一觸,就能破。
鳳凰山的足跡,早已被雨水洗刷幹淨,忘不了的青春,總在某個深夜越加清晰,想起那一座座西式格調,白牆,琉璃瓦的房子,夢裏徘徊間,滑下了一滴滴的淚水,天南地北的距離,廣袤的天地間,我隻如一粒渺小的塵埃,被風吹過,在天涯邊流失,看見舊日的影子,終於走遠,淺殤舊痕,在日光之下被掩埋,六月的杜鵑花,成片開放,姹紫嫣紅,在別處人家門前安然微笑,那一刻,我默默地逃離,終日流離在各處,尋找心中的歸屬,然而,我不知道我一次次的錯過,是不是終是這場故事的結束的理由,還是自始至終的結局會是預料中的流離失所。
自08年後,我的世界多了一個個盛世的謊言,摧毀了我所有曾經建築在人世的信任,我看著,看著一個個華麗的說辭,終於隻能站在人言外,心痛了一次又一次,繼而開始了懷疑,隻是,我不懂,總不懂,活著難道就是為了成就一個個欺騙麼,他人一副司空見慣的神色,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開始刻意躲藏,在時勢之外旁觀,一直躲藏,一直失去,直至一無所有,某個無眠之夜,女友說,這所有的悲傷都是你自己給予自己的,我一遍遍地問自己,爾後安靜地流著淚說,你嚐過一無所有的感覺嗎,重疊在我生命中的悲痛,你不會懂的,從此,我就如一個蝸牛,背著沉重的殼,小心翼翼地走著每一步。
娥眉淡月,光亮一瀉而下,瞬間的錯覺,於是抬頭遙望星空,看著濃墨的天幕,雨,終於停了,風終於止了,低低地,聽見幾聲蟬鳴,這是一個蟬鳴的季節,倚在窗台上,聽著音樂,電話響起,信手拈來,熟悉的號碼,她在諄諄地說著,我一如既往地安靜,幾句簡單的話,惹來一陣淚意,關上門的房間,隻有我間或的聲音,想起那兩個夜,想起那些站立在街頭的時刻,一個人無助地行走,在後來的一個夜晚,熄燈的房間內,電話裏,我對玲說,我想要一間自己的房子,可以無須說話,無須假裝,無須孤獨地在街頭流浪,漆黑中,眼淚緩緩地沒入了枕頭裏,我嚶嚶地哭著,喉嚨哽咽至脹痛。
清寂的時光,多半用來療傷,始終蝸居,喝下大杯大杯的清水,以為可以稀釋心底的悲傷,當淡而無味的水在胃裏蠕動的時候,我聽見了它們相互摩擦的聲音,一個人的時候,需要抱得自己多緊才能取暖,偏頭痛,在一陣冰涼之下複發,找尋抽屜裏的藥油來塗抹,瞬間,刺激的味道襲來,充塞著整個房間,輕輕地閉上雙眼,想要短暫地消解疼痛,承受著這一波波的痛感,傾倒了所有的心緒,我把頭埋在兩膝之間,深深地呼吸,吸住心中的淚水,隻因,害怕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它們奪眶而出,強忍著疼痛,坐在屏幕前,一邊看,一邊寫,點點滴滴,那些鋪陳的事。
在悲涼的情緒中掙紮,他們始終站在不遠處看著,打開電視機,看著一組組的數字,看著那個從頂樓飛身而下的人影,我的心緊緊地一縮,再也聽不進任何的言語,靜靜地喝著湯,腦海裏反反複複是那個慘烈的畫麵,忘了味道,忘了時間,隻是安靜地坐著,一動不動,想不起任何的事與人,側身看見雨水依舊在下著,淅淅瀝瀝,潤濕了地麵,忽而,我看見遠處的植物長處了幾片新芽,六月的天空下,人事已亡後,我隻能走在人後,繼續翻閱自己的人生,拾起一地的殘跡,擱放在心上,看著歲月蹉跎,看著人麵稀疏,與幸福馬不停蹄地錯過。
沒有人告訴,我們隻能在錯過中學習遺忘,學習原諒,於是,我獨自慢慢地學會了一些在過往的歲月裏不曾學會的事,於是,就在推開門的那刻,看見鬢邊那幾抹銀絲時,我虛脫了,低下頭來,噙住眼中閃爍的淚光,心擴大地痛,沒有任何的言語,把一切的空白都留下,我可以原諒所有人,隻是無法原諒自己,因而狠狠地折磨著自己,選擇轉身離去的時候,我便是看清了所有的結局,夜色漸漸深了,那幾個夜,永生永生地留在回憶裏,想把自己灌醉,爾後昏天暗地地沉睡下去,隻是那時,手邊沒有一瓶酒,沒有可以沉睡的地方,因而,我必須清醒地看著每一道裂痕的張口,然後又獨自把它們粘合。
雨後的天空,留有一絲濕氣,我蓋上被單,蜷縮著身子,等待疲憊來襲,等待安眠到來,將心事縮減在方寸之間,細細記錄,屬於時光之南的回憶,而今才記起,原來遺失的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