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無聲無息最可怕,因為它的那聲零碎早在落地之前就已經被放逐到了天光,很輕,很靜,沒有人知道它將飄向何處,也沒有人知道它的離開將預示著什麼,隻是唯一所知道的就是,當他們再回首,想要去撫慰那顆‘完整’的心時,那顆看似‘完整’的心卻早已是化成了一片片難以拚湊的殘骸,銘刻上了灰色的記憶,他們竟還是如此的後知後覺。
或許,真如洛兮說言,所有炙熱的情感是一種荼毒,當我們還都尚未知曉它為毒時,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滲入到了我們的骨髓,從此便戒不掉,剪不斷,直至終老。正如孩提時代的我們不明白為何會在長大後多出一份感歎人事的憂傷,正如成年後的我們不明白為何總是尋找不到童年時光裏的快樂……那些早已透過體表,滲入骨髓,融於血液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演化成了一種毒素,如罌粟般,讓人在短時的瘋過、癲過後,需要用長時的時間去忘卻、去釋懷那些無法揮去的痛。
其實,生活本是如此,隻是幼小的我們總是習慣性地把童話書中的橋段移加到現實中去,總是堅定不移的去相信愛情中的種種都會如王子與公主的結局那般幸福、完滿;總是固執己見的堅定,生活中的那些撒謊者都會像皮諾槽那樣,一旦撒謊,鼻子便會變得老長;總是天真的自以為,即使在十二點之後,灰姑娘沒有了玻璃鞋,她同樣能被自己的王子找到……
可是,我們似乎忘記了還有這樣的一句話‘現實中沒有童話,隻有血淋淋的事實’。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裏,我們會學著不再用透徹去攪拌混濁;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裏,我們會學著不再用天真去試探虛偽;因為我們那些曾經受過得傷,曾經止不住的痛,都已經在冗長的時間夾縫中結成了痂,然後又以一種我們難以想像的力量愈合了傷口,直至最後,就連我們自己都再也無法準確的指出它們的所在。隻是,當那些純真的夢一次次的失落於現實的高空時,我們那顆看似堅不可摧的心房,它又能夠承受幾次?
現在的我總是在回想,為什麼兒時的我能夠將自己想象成可以一手遮天;現在的我總是在回想,為什麼兒時的我能夠擁有那麼多的夢想。原來,之所以能夠想象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也隻不過是一葉障目,井底之蛙的愚見;原來,之所以能夠想象自己可以擁有那麼多的夢想,也隻不過是如兒時父母所買的氫氣球那般,很廉價,很容易得到,但它卻隻是適合在地表騰飛,一旦有一天它越出了那劃定的界限,向高空飛去,它就會因承受不住外界的壓力而自毀於天際。
或許,是因為現實的芒刺過於尖銳,讓我無力躲閃;又或許,是因為童話中的夢想過於脆弱,讓我無法托起;隻是當那些已經逝去的過往,如我手掌中糾纏的曲線那般錯縱複雜似的重新映入到我的腦海時,我望不到了我的前途,我尋不到了我的路口,我遇不到了……
如今,當一切都已明了,一切都已看透。那些難以抗拒的炙熱情感終會化成荼毒,融於血液,滲入骨髓,從此,此生難忘。
如今,當一切都已恍悟,一切都已知曉。那些幸福完滿結局是僅限於紙張上的文字,是僅限於童話書中的故事。
所以,現在的我開始學著在厚重的冰雪之下去尋找細碎的陽光,在刺骨的嚴寒背後去尋找零星的溫暖,然後再將它們一點點的收集,放進我的心房。因為隻有這樣,我才可以在零碎的殘骸之上去重新找回光的足跡,因為隻有這樣,我才可以在那灰色的冷記憶裏去重新添抹溫暖的色調。或許,在找尋它們時,我早已在那裸白的世界裏迷失了方向;或許,在找尋它們時,我早已在冰點之下的臨界裏絕抉。可是,這些與那顆早已零碎的心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對於過去,我想拾一片陽光放進我的心房,溫暖於我的心。因為它的美好太過短暫,短到了它是在什麼時候逝去的,我都毫無察覺。
對於現在,我想拾一片陽光放進我的心房,溫暖於我的心。因為它的現狀過於蒼白,蒼白到了連那刺眼的黑都無法在此顯現。
對於未來,我想拾一片陽光放進我的心房,溫暖於我的心。因為它的未知過於可怕,可怕到了我竟然會不由的去選擇駐足不前,一再的觀望。
其實,我的願意很小,隻是想要一片陽光,一片很小,很小的陽光,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