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細雨如絲,遠處高空中的霧氣與雲層嫋繞,看著灰沉沉的天空,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轉眼已是一年春。
我說,如若可以,或許一切都能夠適可而止的,譬如情感,譬如悲傷,譬如文字,隻是,當所有都抵達了濃烈的極致時,我仍舊不懂得如何遏製,多少次在虛無的盡頭遙望,曾經呼喚過誰的名字,都被風塵淹沒了,歲月沒有留下那些痕跡,就連記憶,都被風幹過,淚水的味道,我至今隻清晰地記得那麼一次,滑過臉龐後的細碎,跌入唇角的苦澀,猶在漆黑的邊際流淌,直至在心頭凝結成一個朱砂痣,被印刻,被觸摸,被揉碎,自此,一切是淺淺淡淡的。
多年以後,或許某個街頭相遇,隻依稀地記得彼此的背影,有人說,不要過分地篤信記憶,歲月的變遷輕易地就能夠把所有改寫了,當我一字一句地聽完他們的論調時,忽而就想起了你,沉寂的心掠過一陣冷風,一些舊日熟悉的影像開始模糊,被劃破,麵容稀稀落落,有些淡去,藏在時間的風中,悄然而逝,情感來的時候緩慢,逝去的時候迅疾,人與事,在韶華的穿越中斑駁落魄,慢慢地,我不知道,用文字記住你,是否害怕在某一天,倏忽間就把你丟失在回憶的深處,從此沒了蹤影。
一些事,或許越是苛求,越是難如願,耗去了冗長的時間,漸漸地,開始懂得了如此道理,隻是,當看著所有的努力都徒勞無用的時候,心一次次地泛起澀痛,堆砌的那道圍牆終於在瞬間的脆弱下告破了,疲憊傾倒了所有的自持,隱藏了來自心底的哀怨,心裏暗想,要多努力,才能不絕望,微風吹過,潛入窗內的雨絲,潤濕了揚起的布簾,落在了地板上,寒意襲來的午後,獨自站在陽台上,看著遠方,舊昔,一幕幕,在腦海暈開,四處徜徉,卻始終找不見我最初的樣子。
入冬後,這是首場的寒意凜冽,細雨紛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清淨,穿著厚的長裙,黑色長絲襪,撐著淡藍色的雨傘,走在路上,熟悉的城市風景,迅即而過的汽車,人群中冷寂的氣息,一切,仿佛那麼近,然而,環繞在身側的隻是一片朦朧的煙雨,雙手環抱著自己,空氣即便如何冰冷,仍舊甚愛,血液裏,那絲絲縷縷的疼痛,似乎瞬間就被凍結了,清醒的意識,迎著淒風冷雨,舊事遠了,幾若落到了萬丈深海,默然靜止了,所有,都仿佛戛然而止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生活在沒有過多情感的念想之外,節日一個個暗度,獨身一人木然地走著這一段路程,風輕雲淡的歲月,沒有誰在牽起我的手,而今,我仍舊空寂地行走,一個人的日子,簡單明淨,不再為了等待一個電話,或者信息,而夜夜不眠,時間,交給了自己,翻書,寫字,所有的記錄,覆上了自己的印記,我開始慢慢接受這頹敗的人生,以及不複回的青春人事,隻是,再次打開那個陳年的匣子時,我忽然記起了往事裏眉目的深情,時光不再,然而,又有什麼可以喚回的。
歸來,路過一個超市,進去買了一塊德芙巧克力,坐在車上,目睹車站上一對年輕情侶的依依惜別,站在車窗邊的女孩,撐著傘,握著電話,與後座的男孩絮絮而言,http://聽著男孩多番的囑咐,言語間滿是關切,唇齒中的巧克力,舌尖上,甜味散去後,淺留著一絲苦澀,疲憊地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一直聽見男孩小聲的說話,我的臉上依舊是淡寂的表情,腦海裏淩亂不堪,車緩緩地開著,張開眼睛,側身,看見了雨水落在車窗上,一路無言,看著人來人往,上上落落。
紫荊花繁盛綻放,眼裏,那一片淡紅,浸染了回憶的枯涸,忘了有多久,不曾認真地觀看過窗外的風景了,猛然抬頭的瞬間,看見了一路花開,這個姹紫嫣紅的冬天,在細雨中真切地到來了,默然而視,各種花下的人生,汽車駛去後,吹起了路邊的幾片落花,同是看花人,而今天涯何方,那年花落,今年花開,須臾,已輾轉了十年了。
淋漓的雨絲,落在了秀發上,宛如銀霜,冷風過境,手腳冰冷,清晨,蜷縮在被窩裏,鈴聲響起,密友的電話,彼此平靜的語調,一些煩憂,細細道來,前路,沒有我的身影,我隻習慣在昨天過去後才能鋪展今天,電波中的訴說,沒有了從前的激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都漸漸沉靜了,裝滿了煙火氣息,或許,這就是生活留下的給我們的頓悟。
水都冰涼了,喝下後,心驚起一陣冷意,天空灰暗高遠,我看見暮色臨降,細雨忽而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