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對自己說,既然回憶這麼痛,那麼,就不要再想了吧。可是在某個寂靜的瞬間。或者人群喧囂的街頭,或者走過某個熟悉的境地,或者音響裏一首太傷感的歌,或者一場不期而遇的雨,那些以為釋然了,放下了,過去了的事,就象海一樣的漫上來,以洶湧的姿態將我覆蓋,無處可逃。
如果那些過往,忘不掉,那麼,就這樣吧。記憶無法選擇,把自己逼到絕路,又如何?很多人告訴過我,他們說,時間會帶走一切的,美麗的,疼痛的,終將變成不再記得的過往;即便忘不掉,在漫漫歲月裏,也不會再有直抵心髒的感覺。可是在一點一點的時光裏,我的回憶並沒有遠去。我發現它們已經沉澱,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稍一觸碰,便鋪天蓋地。我隻好放任它們殘忍地清晰著,失眠,幻聽,頭痛,也隻能如此了。
他說,我愛你,他說,此生不想辜負,他說,我會讓你幸福,他說,你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他說了很多。我不知道承諾是否可以應驗,但卻依然傻到執著地去相信。他的諾言褪色的那麼輕易,我卻還在對岸,保持著眺望的姿勢,這姿勢越來越舊,對岸的承諾也越來越模糊,該釋懷了吧,可是腳步一絲沒動,眼波從未離開。也許非要把自己折磨到死,才會有一點甘心。有淚可流,並不愴然,無淚可落時,才覺得悲涼無比。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一句話:愛情是一場空靈的戰爭,沒有流血就已經犧牲。
有人試圖要牽我的手,卻被自己不動聲色的拒絕,連敷衍也感覺疲倦。我不需要別人的過分關注和熱心,隻想放任自己一個人在黑暗沉淪,是悲是喜,順其自然。我把自己武裝的太過堅強,別人看起來,就成了一尊麻木的雕像。他們說,你談場戀愛,或者去愛一個人吧,我沒心沒肺地笑,一個人多好啊,羨慕死我吧,然後遺世孑然的冷漠。他們說,你沒有愛麼?我迷惑地點頭,愛可能隻是幻覺吧,不知道,也許沒有。的確已經沒有了,心髒裏麵空空蕩蕩,隻有穿堂風肅殺地掠過。
熟識的人,知道我是個灑脫的女子。愛的時候,不顧一切,走的時候,不糾不纏。這樣清冷的態度,害苦了自己。我以為他愛過我,其實隻是誤會,我以為他決意與我一世,是我錯怪了他,我以為他起碼有點遺憾,有點不舍,原來隻是自己的空想,真正灑脫的人是他,因為他不愛。想起來,或許自己連曾經都算不上,隻是他路過途中隨手折下的花,玩味夠了,就撕碎了散在風裏,仿若指間錯漏的沙,不留痕跡。關於他的回憶刻骨銘心,卻獨獨忘了自己,曾經是怎樣完整的一朵。
我說過,回憶很疼,所以不想寫什麼經曆和故事,隻想紀錄一些殘缺的情緒。不期待有人來看,不渴望有人能懂。用這些折磨人的文字,把他寫在水裏,期待他從掌心穿過,漸漸消失。他如果消失不了,我還是保持那個舊了的古老姿勢,守望著他不曾兌現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