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那種對許多事情都沒有耐心的人,唯獨寫詩,從打出第一首似詩非詩的傾訴文字開始一直到現在,三年了,從未間斷過。說我癡迷也好,說我重複自己也好,說我沉溺於一種很深很深地傷口無法自拔也好。都不重要,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在寫詩,我是在想你,以詩歌的形式想你。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笑容燦爛的我身上總有一股淡淡地傷感氣息?沒有人知道,我的心裏到底積壓了多少心事,才會讓憂鬱的文字在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流淌不息?也沒有人知道其實這三年來,不管是遇到了知音,還是在寫作上有了進步,我都不曾真正的開心過。我承認我追求完美,追求文字中的那種安靜與忠誠,但不至於非要把自己賣給詩歌。除了你。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而詩歌是我的藥。我每寫完一首,病痛就會減輕一分。然而與其他患者不同的是,沒有詩歌我一樣不會死去,甚至可以活得更好。隻是必須要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你,歸來。
(二)
還記得嗎?與你相遇的時候,我穿淡藍色的蝴蝶裙,跳民族舞。還記得嗎?與你相戀的時候,我穿海洋色的泳裝,枕在水波裏大喊你的名字。還記得嗎?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從不寫詩,但是卻無限快樂與幸福……要知道在認識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驕傲的公主,沒有人可以霸占我的心,一直以為誰走誰留都不會抽走我骨子裏的快樂,就算不舍也會轉身就忘。我以為我是我的王,無人代替。然而,當我真的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再也抓不住你的影子時才發現,世上那個最最重情的人,那個最最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竟然就是我。
那一刻時間是停止的,我被一下子砸進夢裏,無法蘇醒。所有的眼淚都是不受控製的雨。我和我碎裂的心全被淹沒,而且無法浮起。我唱歌,我跳舞,我狂奔,我旋轉,我像一隻沒有腳的鳥停不下來。處於深深地迷幻狀態。
不知道那天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也不知道是誰拿來一朵血紅的玫瑰,隻知道花語解了我的魔咒,我突然醒來,突然頭痛欲裂。然而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我並沒有哭,也沒有大喊大叫,我隻是無意識地伸手去抓,去抓那朵花,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玫瑰刺像一把刀,而我不懂回縮,隻是靜靜地望著鮮血在刀劃過的地方興奮地解脫出來卻感覺不到疼痛。隻感覺自己時而像一片羽毛,時而像一滴水珠,時而像一縷風,起起伏伏,迷迷糊糊。連你的名字也是無意識中喊出來的。然後便陷入更深地迷幻狀態,再次睡去,而不管醒與夢,唯一清楚地就是我要去找你,一定去找你。
(三)
你是第一個把我捧在手心的人,是第一個在我笑的時候陪著我笑,在我哭的時候把我的淚水全部吻幹的人。你是第一個真心疼愛我的小黑貓的人,是第一個因為保護我而自己受傷還說留了幸福印跡的人。你是第一個在我的心裏建宮殿叫我小公主的人,是第一個願意並且能夠給我一個我最想要的寶貝的人。
我以為有了你,我就是最幸福的人,我不需要寫詩,因為日子本身就是詩。我以為你是上帝賜於我的禮物,會陪我一直走下去。我以為我們最長的別離就是一周之內必定返回的出差。我以為隻要我好好珍惜你就永遠是我的海。可是上帝犯了罪,可是上帝不允許這種完美,可是我的翅膀被收回,無法與你相隨。
你走的時候沒有任何征兆,笑得很輕鬆也很真誠,我還在你的手心裏畫了一顆心,保佑你平安,告訴你我會幸福地等你歸來。
一個人的空間一樣處處都是你的影子,一個人的日子因為心有期盼一樣浪漫充實。我學著做你愛吃的飯,試著去讀與你專業有關的書;我學著用各種筆體寫你的名字,學著給你織毛衣,而且我還在努力克製自己想你的時候不哭。你在電話中說我現在越來越體貼,越來越可愛,也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溫柔,你說因為有我你的未來更精彩。我說我們共有一個未來,相親相愛。
(四)
如果我知道會有意外,絕對不會把你的手放開,如果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回來,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離開。你說過我是真正的天使,可是上帝為何不把我的翅膀還回來,我追,我追,我追不到你的影子。你走得好快,像一束光,穿透幸福的守護,陷入虛無。
當淚水換來麻木,當呼喚變得嘶啞,當守望變成絕望,我成了一隻沙灘上的魚,夢裏夢外都是海,卻無法靠近;也許我更像一隻海螺,因為魂已隨你而去,才變成一隻貝殼,聞風而泣。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何時,我無力去想,無力去尋,無力去規劃,沒有了你,我的未來一片空白。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不管四季輪回,不管晝夜更替,我唯一的祈望就是你,就是在天荒海枯之前你能夠回來,能夠再一次喊出我的名字。
我不是你的傘,卻可以陪你一起濕透,我不是你的護身符,卻願意分擔你的痛苦。我是為情而生的女子,更是因你而來到今世的公主,你的一個眼神可以讓我起死回生。如果可以提前知道,我一定會乞求上蒼,把我的生命分給你一半,讓我們共享所有的時間。隻要可以換回你,不管需要什麼條件我都願意去試,我們是一個整體,可以完整的時候我不要殘缺的美麗。
(五)
為了找你,我走了太多的路,滿腳是傷。怕你聽不到我的聲音,睜開眼我就會呼喚你,現在已近乎失語;我張開雙臂擁抱風,擁抱雨,擁抱所有可能帶著你的消息的東西。我穿著你的大衣服坐在沙發裏等你,站在夕陽裏等你,靠在小橋邊等你,我提著小魚燈,拿著你的照片,像一塊執著的石頭。
記不清那個雷雨交加的晚上我看到了什麼,也記不清我是如何躺回床上的,醒來之後就更想開口對你講話,可是喉嚨痛的仿佛整個脖子都是腫的,嘴唇裂的血一直往外滲。心中的你依舊忽近忽遠,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也許我應該換一種方式麵對,換一種方式來想你。
盡管在我極度無助的時候,電腦給了我希望,文字給了我方向。可是那個亦歌亦舞的我遠去了,那個淘氣快樂的我不見了,那個浪漫熱情的我再也找不回來了。我開始變得異常沉默,甚至安靜地有些可怕。
我知道,我是一個心裏揣著千斤亂麻的病人,必須靠自己的努力一點點理順、抽出,才能讓生命延續。然而已疲憊到氣若遊絲的我,根本別無選擇。因為白天的時間,我必須用來呼吸,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可以守著電腦,或者發呆,或者聽音樂,或者淚流滿麵,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緩慢地把散亂的心情敲打成詩歌。
(六)
其實許多的時候,我是不敢提你的名字的,因為一提我的心就會流血,一流血我就會虛弱得連敲鍵盤都沒了力氣,我常常屏住呼吸,默默地想你。我知道,我隻能這樣。因為我已變成一個地地道道的幽靈,已習慣了背著與你有關的一切記憶,以詩歌的形式行走於夜晚,我不怕叢林裏會突然生出玫瑰,不怕夜風裏會突然飄來甜言蜜語,不怕背後的關懷會突然濡濕我的腳步。唯一一次驚詫是一個懷抱,一個差點讓我跌入的懷抱。因為那雙眼睛太像你,那雙大手太像你,然而他的氣息沒有你沉靜,他的眼神沒有你深情。那不是你,縱使再像也無法代替。我逃離,我繼續四處遊蕩,我要找你,找你是我永遠的信仰。
又到夜深時,又到思念無法排遣時,又到自己與自己對話時。也許隻有你可以明白我此時的心境,可以體會到我最真切的感受。而你,那麼遠,再也不會回來。我一個人飄在空氣裏,像一粒塵埃。像最微小最微小的那粒塵埃一樣將你默念。你,到底在哪裏?我想你,想得癡迷,想得無力,想得常常丟了自己。
在你離開後的每一秒,我都會無法自製地想你。想你,是手中握著刀片,一層層削著思愁;想你,是心有千言萬語,念出來卻隻是你的名字;想你,是絕望中唯一的一縷綠色風,用虛幻撐起柔弱不堪的盼。想你的時候就寫詩,盡管知道詩歌如絲,抽也抽不盡,依然不肯放棄。想你的時候我就躲在你的大衣服裏,學著你的樣子呼吸。想你的時候就把所有的燈都關掉,在黑暗的每一個角落裏喊你,然後如夢如幻地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