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
蟬鳴響徹雲霄,一場邂逅,從此回旋劫數。
此時,淚將要滑落之際,
揚起了眼角,頷首盈淚。
———— 啜泣
零點時分,鏡子裏,劉海遮掩下的眼眸如水無恙,黑白分明,眉梢處浸帶倦容,忙亂過後的片刻,心中空缺,憔悴忽略在清晰的意念下,禁不住地敲打,於零點綻開,痛感規律有序地回旋,不受控製,以為會從此擱置了,淡放安無的時空下,離離分分過後,所有都套上了潛伏期,昔時一切都套牢,奮不顧身的勇氣從來缺乏,自知本性過於安漠,指尖罅隙瞬即,緣起緣滅的種種,浮沉人海,若然回眸頃刻,隻謹記那片時的景象。
安生,而不得從,瞬時力竭,越要從容越難靜和,當習然了的點點滴滴趨向思憶的邊緣時,牢牢緊握,不願放手,深念冗長恒久,時常於零碎平順時進占了悵然的腦膜,哀歎漸漸成為了習慣,暗淡的唇末吸取著潮濕的氣息,在一個瞬即,盈眶淚濕,原來存活需要如此隱忍,不時會企盼生命終結,繁盛世間,誰的消逝都隻如那天邊一顆璨若流星,劃過天際,然後消亡,一切都終將轉歸平寂,誰的亡滅會被恒遠銘記,誰的出走,安念會雋永長存。
惟獨一人深深楚楚安滅,倘若,他日靜默離走便不轉身說再見,從來懼怕這個帶著絕然的詞,再見,會是經年後再待遇見,還是從此左右悖行,永不重逢,因此從不從不道再見,隻輕聲說一聲拜,離情不忍,希冀可以化為淡淡然,不離殤,把一切留在了靜寞行走後,展現最後一道淡定,久遠時日後,仍深藏別離依依的記憶,種種人事未滅,然,無人陪我細說盛年,無人伴我深夜促膝,落寞深深淺淺,念記著失卻的陳年,獨對殘光,無眠幽夜。
漸漸過了純真美好的年紀,懂得了追憶馥鬱年華,練習著漠然,處世不驚,心間安寂,浮華俗世裏,深知隱忍著多少的無奈,隻是欲尋一片靜和的清幽處。安待餘生,若置身於繁盛之中,內心恐慌不止,頓覺無味,始終心存淡泊,不為絢爛而心動,不為奢華而傾羨,生活的軌跡平和安順便好了,經不起過多的跌宕和波瀾,安心留待於平淡,甘於寡淡的人生,索然的棲生,因簡單和純粹,更覺寧和。
沉淪在時空的阻隔下,無星宿的夜空,看著一片的墨黑,六月結束了,七月在靜謐的思念中開始,時光在情感殘敗中過度,任然的披露了所有的磨損,不複存在的人和事,總是就這樣無聲地遺失了,悄無聲息地渡走了過往的人麵,無力掙脫自己的囚牢,步向了滅亡,此前,麵向絕境,從不回首凝視那一張張淚流關切的臉孔,粉身拚向後,折斷了倔強,碎骨淋漓,也許這就是青春的代價了,總在重創過後,一遍遍呢喃著,是青蔥的萌動,是成長的腳印。
兜轉迂回之際,走回了原點,猶然熟悉的景致,卻是麵目全非的芳顏,昔日的地域,回不去的是那些年的麵容和情懷,踏過了遙遠的路途,才發現,烙下的不盡是腳印,還有那些深刻的舊人塵事,遠遠近近地離散在他方,若即若離,有些心存記掛,天涯咫尺,有些陌然若塵,隔膜遺忘,記得的恒久存念,遺忘的已然淡化,狹道之中,過濾了繁複雜念,收歸在心底的尚存稀少,因從來認為漠視是一種更好的保護,於自己而言,深怕鑽究他人的心事,流於表的擦肩,據說也曾是前生幾百次的回眸了,何況相知相許了。
記不清淚水幹涸了多久了,這個夜晚,僅僅是聽著一首靈動的旋律,眼角莫名地沁淚,潤濕了幹澀的眼瞳,不是一個輕易顯露脆弱的女子,涼薄之人,唇角冷漠地抿著,然,容顏微笑依然,看著一行行的文字,倦怠滲入了心髒,華而不傷,始終不能抵達如此的境地,總歸鍾愛著心底可以淡靜,時日安穩度過,然,卻總在敲打文字時,一次次陳抒著底層的不安與悲戚,不盡然的愁苦,是沉澱後的心緒了,以為書寫時會是全然的明朗了,回首顧看,盡是刺痛的殤逝,這是筆法的停固了,也是心裏一直的隱藏。
錯過了自己的韶華,彌補不了,然我卻是在不斷的錯過與擦身中行走,孩提時,錯過了無憂天真的生活,少時,錯過了風花雪月的青春,而如今,也在錯過嬌美凝脂的美好,人生收場何時休,留守青絲到白頭,當華發頓生時,才覺歲月如流水般潺潺而過,回聲不止,聽著時光走過的腳步,時而輕盈,時而鈍重,隻是迅疾,會是不變的主題,手執茫然,虛無浮生。
一本本的書擺放在桌子上,書角處寫下了買書的日期,看著在這個數字,六月的末尾,夏雨暴戾地傾瀉而下,白光閃爍,雷聲陣陣,執筆寫著簡單的字句,仍舊是喜歡在紙上書寫,筆畫之間皆是手指觸碰之處,濃墨青黑的字跡,藏住了舊日的心事,全新的書頁上,簡潔的時間彰顯了這個雨水充溢的六月即將不複在了,七月會是光照流灑嗎,不再企盼任何的未來,讓一切來得自然便好。
藏起了此前那個銀色古樸的戒指,深怕遺失,唯有從此收藏,極致的方法,卻能恒久的擁藏,重新買來的戒指套在了食指上,宛然一道華麗的哀傷,四葉草的紋理,從前不知,原來四葉草花語是愛情和幸福,蔣說起時,笑了,看著眼前四葉草圖紋的戒指,卻猶豫了,深知承載不起這般的含義,愛情於我,驚懼企及,幸福於我,遙遠虛無,自己又能夠以何種去擁獲呢,掂量良久,終於還是買下了,卻是把這四片葉子簡單地看做綠意盎然吧,純粹的意向,抑或可以不曾寓意任何。
看著他暗淡的頭像終於光亮了,愕然不已,原來他的頭像也是四葉草,綠茵茵的色調映現眼前,鮮明的四片葉子,撫摸著食指上的戒指,低頭凝視良久,淚浸滿了淡漠的眼眸,他的四葉草在妖嬈盛放,他的愛情也在綻放溢彩了嗎,看著手中清晰的綠意,眼簾浮動著垂掛的淚滴,炙燒了十指,灼印在破落的心房,輕輕摘下了戒指,放置在角落,這個微涼的深夜裏,心生冰冷。
敏急切地發來話語,說他上來了,我遲疑片刻,回複了敏,看著敏熱切的心思,內心哽咽,與敏說,他的頭像是四葉草,我現在戴的戒指也是四葉草,不合時宜的相同,就如那個美麗的邂逅,麵對敏深切的詢問,終於說出了心中的顧慮,他的生日,我該發祝福嗎,敏利落的回複說,應該啊,發給他吧,與敏結束了話語後,手抱膝蓋,深感無力,徒然墜落深穀,意識沉溺在往昔。
七月,第一天裏,二十多年前的這個時日,他的誕生,一次他無意的提起,便被收在了內心深處,從此便記得這個日子,甚於那個屬於自己的節日, 有些深記可以是如此的淩絕而獨一,不再被遺失於思維外,敏說,隻是提過一次,你都記得,我笑了笑,說,也許腦膜裏可以從不拒絕攸關他的任何消息吧,淒然的微笑,蒼白的倦容,似要努力掩飾著心底的頹喪和情感的糜爛,七月,帶著不曾遠離的思念繼續,盡數的平和傾毀在這個巨蟹座男子的痕跡下。
再度的不成眠,深諳的難忍,隱埋處的情感突兀浮現,酸澀的眼睛看著空白的屏幕,在書寫中默然湧起的情緒,當想念深楚時,依舊抑製不住轟然的滑落,感懷傷時,拿起了手機,卻始終按不下去那一串串長長的號碼,這樣的深夜,誰會不眠等候他人的想起,開著手機的晝夜,不曾有他的名字凸現,自己這一個晝夜不息的號碼,他不會記得,也從來不會記起,那些與寂寞有染的日子,時常想起,隻覺是一場夢,如今,隻是夢醒了,他的寂寞找到了歸處,然,不是此處。
深濃的碎心,行走在文字裏,觸撫了潛存的思緒,如若知道情感到了此般才算是深邃,當初一意孤行的意願再一次兜轉時,軌跡也會是如此的執念,伊人不悔,始覺深切,走了大段後,不滅的依舊是情念,淒絕的姿態跌墮哀矜,盤繞在憶記中的昔時晨昏,留待時光洗滌了,如若清洗,那麼希求全然的抹去。
用了過長的時間去烙刻,如今也需用一段長的時日去拭擦,埋葬需要曆經歲月,從此失覺,從此失情,因此看著暖潤的話語,淚水會瞬即滑下,不奢求種種的希冀,在安靜中淡看世態,缺失了的不可彌合,讓其繼續空缺吧,帶著殘破,微然安心,稀稀落落的每個間隔,是自己虐殺了自己。
手指疲倦,握住的筆滑落在書頁上,再也無力寫下更多,一個深夜的筆觸經已劃過了太多的殤寂,說著自己的事,道著自己的情,在靜謐的夜,無淚滑過臉頰,懂得了平靜中撫慰舊患,觸摸傷痛,恩和的心境,隻是內在的旁白,一道疼痛幽暗的傷口,讓它在無盡的夜裏,迷蒙了自己的雙眼,瞳孔分明,半是殤,半是痛。
之前吃著大量的糖,甜膩無處不在地溢出,當進占骨髓時,心髒一遍遍的抽痛,蜜糖般的滋味,在深濃後,背向逆行,苦澀頓生,鼻尖酸楚,沒入唇中的糖,泛起了一絲絲的苦澀,沾滿了舌尖,味蕾繁重夾雜,辨不清是苦盡甘來,還是甘的極致原來苦。
隔著高山的呼喊,喚來了一簇簇的鳥鳴,嫋繞不絕,雨水中,微弱的叫聲傳來,深覺淒切無依,幾分孤幽,幾分悲鳴,鳥影幢幢,歸心不離,曾經,羨慕他們自在的翱翔,以為這樣的遠飛,便可以忘憂,隻是那時忘了生靈也該有相似的境遇,生死偏離。
不停駐,便繼續,譜一曲離歌,哀婉卻安和,走失在這個無眠夜,搖曳了千載,終歸於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