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看不到那片天空之下的土地上有著怎樣的新鮮故事,再也記不起離別時最後的擁抱送給了哪位,再也碰不到那奇妙的排列組合和有趣的人文地理,再也藏不住那腐爛在心底的蠢蠢暗戀……,總是在百般不經意的回頭中,看到了三年前的那片天空,記起了三年前的那群人兒,三年久兮,複待何兮?匆匆而過,那條記憶的長河裏,一些東西正在遊走,而另一些東西卻早已沉澱。
再拾起,一些語言過於幹癟,勾勒不出那些年美好如畫的場景。於是,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漫漫長夜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去構思那一串串浮在腦海裏的畫麵,記憶中的那些臉頰,那麼清晰,回憶中的那些故事,那麼生動,能讓一個人在沒有外部因素的情況下流下冷冰冰的淚水。
難得有幸再次踏入那片久違的校園,那樣熟悉卻又那般的陌生。熟悉的是校園的整體布局和高樓建築還是那般無所動搖的屹立著,像是在宣告自己是這裏最醒目的東西,每個來到這裏的人,不管注視在哪裏,總會有餘光會放在自己的身上。至少這一點,它做到了,不管有多少人離去,又有多少人進來,它確實讓人印象深刻。不急於進入那空曠的樓層內部,便若有所思的沿著水泥路一路走著,曾經走了無數次的校園小路,恐怕也沒有這一次走的沉重,目光朝著路沿石那邊的草叢掃去,草又長起了一茬,還是那樣營養不良,青綠中帶著微微暗黃,不知道維護工人修剪了多少次,曾經的這個地方,我們也歡笑的舒躺過。
三年的時光緩緩而過,告別的時候以為我們還能輕易的再見,卻不曾想到,一句再見可能是再也難以相見,踏出校門的那一刻,如同衝破防線的洪水,湧向四麵八方,想要挽留,卻知道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有的人,以畢業為起點,開始了新的一輪學習和生活,有的人,以畢業為終點,永遠不會再進入校園,從此埋葬了求學之路。
伴隨著悠悠的思緒,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曾經揮汗如雨的籃球場,球場上有幾個穿著短袖短褲的少年們正鬥誌滿滿的打著半場籃球,身手敏捷,動作優美,隻看見出手的籃球像完美的拋物線一樣在半空中旋轉著,隨著唰的一聲,球穩穩的掉進了籃筐,幾個少年手舞足蹈的相擁,來慶賀他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我似乎也被這種勝利的氛圍所感染,想起了籃球也是自己的興趣愛好之一,能在這塊曾經瘋狂過的土地上,打一場球賽,該是多麼愜意多麼奢求的一件事啊!想起高中時的每個星期六,下午的半天假是難得的好時光,而我喜歡花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在球場上盡情玩耍,釋放心中的積怨和壓力,經年後再次想起,身體裏的細胞仍在拚命的跳動著。
總以為在下個地方我們還會再次相見,卻不曾知道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太多的選擇,一念之間,我們擦臉而過,換來的是各散天涯。總以為我們的心很近,天涯也會變為咫尺,卻不曾知道時空就有那樣的魔力,你越在乎,它越讓你遍體鱗傷。幸好,世界再怎麼轉動,人事再怎麼輪變,有些東西就在那裏,比如,屹立不倒的高中校園,承載著滿滿故事的校園回憶。
恍若隔世的繼續行走著,右手邊是兩幢東西走向的男生宿舍,左手邊自然是相對而立的女生宿舍,它們如同幾條相似的長龍,相互的注視著。高中時有這樣一種說法,男生宿舍一直比女生宿舍整齊幹淨,每次周末檢查完後,他們都議論著什麼,但更多的是說哪個寢室打的分數最多,而哪個寢室則要受到班主任的批評。
男生的宿舍簡單而又明朗,獨立的衛生間和超大的休息空間讓當時的學生沒有太多的怨言,唯一的缺憾便是沒有享受到有空調的待遇。平日裏大家會在宿舍裏瘋瘋打打,吵吵鬧鬧,也會在萬燈具滅後安靜的夜晚,借著微弱的手電燈光,有模有樣的翻看著白天來不及掌握的知識,直到困的不行,才放下手中的一切呼呼大睡。
在時間的浸泡中,我們慢慢蛻變,表麵上脫了那層厚厚的外衣,臉上多了些剛強和堅毅,內心接受社會的洗禮,變得不再那麼柔弱,但依然是那樣一個懷著青春,懷著思考,在芸芸眾生的世界裏尋求一份安靜和淡泊的少年。
停步在校園的盡頭,那隻有三層高的食堂出現在眼前,曾經為了不用排隊打飯而第一個衝向食堂的門口,曾經為了改進飯菜質量而塞滿食堂的建議信箱,曾經為了趕上自習時間而讓麵條匆匆下咽。
如果哪個老師能微服私訪,到食堂裏去嚐一頓大鍋飯,一定會在課堂上炮轟一下食堂的飯菜是多麼的糟糕,而我們總是在晚自習過後到小賣部裏買上一包老壇酸菜麵,來當作夜宵填飽肚子,導致的結果就是畢業後在也吃不下那些用開水泡過的麵了。這些浮現的畫麵,猶如劃過的流星,轉瞬即逝,帶著一些遺憾終將散場。
有時候,有些結局我們無法預料,總以為世事會按著自己的意願向前發展,可結局往往卻是和我們的想法背道而馳,就像那些感情,你越在意,卻越感受不到它的溫度。
沿著來時的路回頭走去,任思緒隨意飄散,直到離校門口不遠的教學樓前停下,曾經三點一線生活的最前線,留下的印記也自然最多。不知道在那間教室的黑板上還能不能找到曾經的筆記,可能經過反複的擦試,再也無法尋求到它的蹤影。當初黑板上的排列組合你還記得嗎,當初聽寫的那一個個英語單詞你還會讀嗎,當初地圖上的那些國家你還知道嗎……,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坐在那個教室裏真正的上一堂課了,那堆書如山的日子已經不屬於我們了。
懷念著,能在課堂上躲過老師的視線,和同桌說上兩句玩笑話;懷念著,能在課餘休息之時在走廊上玩玩三國殺,踢踢足球,打打乒乓球;懷念著,能在學校不讓帶手機的情形下偷偷的拿出手機看籃球比賽;懷念著,當時做過同桌的你們,現在過得怎麼樣?課堂上的那種複雜心裏,也是後來無法再次體驗的曾經,會擔心老師會點自己回答一道不會的英語試題,會激動不已的舉起手來回答早已胸有成竹的數學題型的解法。總是這樣,我們離那段時光,越來越遠。
迷迷糊糊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晃的我睜開眼睛,原來清晨的陽光已透過窗台,毫無顧忌的照在我的床頭,才明白,剛才的夢醒了,夢裏的東西,仿佛就在眼前,從未走遠,也從沒消失。
那一去不複返的曾經,在當時是那樣的波瀾不驚,回想起來時卻令人洶湧澎湃,這便是經過時間沉澱過後那種深深地懷念之情。後來,也明白了,不是時間讓一切東西遠離,是我們讓最初的那個自己迷失在現實世界裏,若真想找到最純淨的自己,那就讓高中時的那個自己給你答案。原來,在記憶的長河裏,遊走的是時間,沉澱的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