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我在小路上,看見路邊兩位老人。
隻是不經意的一瞥,那位老爺爺扶著老奶奶,一個小小的溝渠,裏麵沒有水,他們倆卻小心翼翼,老奶奶緊拽著老爺爺的手臂,像吊著般輕輕探出腳,慢慢挪過了窄窄的渠道,渠道其實不過二十多厘米寬。看他們架勢,似乎這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懸崖。
那是下午,冬天少有的陽光明媚。
當時,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誰也沒有注意這一幕。小渠邊上,一棵手臂大小的樹縫中,落下零零碎碎的光點。
一絲風拂過,淡淡的暖。兩位老人,互相攙著,慢悠悠,緩緩遠去。大概是曬曬太陽吧。我四周沒有人注意他們,他們也沒有看誰,甚至彼此都沒有說話。可是那種感覺,在說說笑笑的人群間,刹那仿佛是世界隻剩下了他們。
我知道世間生老病死無常。
如果有一天,你老了,一些曾經簡單的事,現在也會讓你無能為力,你變得脆弱,甚至在在一些人看來,十分枯燥乏味,那一天,你身邊還有一個人,他靜靜陪著你……
偶爾,見到晚年喪偶的老人,心裏隱隱地就有些許說不出的難過。老伴老伴,老來相伴。
讀高中時,有一戶退休老師,住在宿舍對門。三室一廳的房子,但也並不大。
對門的老奶奶,很瘦,像竹竿,我總覺得她可能活不久。
老太太還是能看出來氣質。夏天穿長裙,配矮矮的方頭跟鞋。背影依然好看。
我在那裏住了近一年,她似乎精神還好。沒聽說生病之類。有次,她燉了骨頭湯,還好心送了些給我。非常淡的味道。
後來我們搬走了。隔了一年,又進來臨時住了幾天。
有一次撞見她,正扶著路邊的柵欄,一點一點挪。還穿著黑色的裙子。
不久,聽說她走了。這時,我才知道她老伴還在。
某天,去上課的路上,碰見她老伴。別人指給我看,一個滿臉老年斑的老人,也很瘦很瘦,拄著拐杖,搖搖晃晃,風燭殘年。
我有點覺得難過。
我們村裏的一位老人,一個人住在山裏。他無兒無女。
早些年的時候,他老伴還在,但也很少出山來。路比較崎嶇陡峭,他倒是常常下山四處坐坐。我印象中,隻有一回,他老伴下山來,在我家地坪上曬穀子。此外見她,是小時候和爸媽打柴,弄些柴火用,路過她家,隨爸媽進去坐坐,她很熱情泡茶,我有點怕,覺得她家黑乎乎,陰陰的。
可是某一天,突然聽說她死了。夜裏睡著沒再起來過。我心想,那麼,老頭子以後就是一個人了。
那黑漆漆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