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聲鶴唳,逃不了一場寒冷來襲。睜開眼睛,屋子裏已是黎明前的灰白色調了。我拉開窗簾,沾滿塵埃的雪花鋪滿地麵,給樓下停靠的車輛覆上一層冰冷。
風伸出雙手猛烈地搖曳著還懸掛著綠葉的柳枝,樹葉翻卷,飛揚,落下。四季不離的風變壞了心腸,加快了生命的死亡速度。對麵二樓窗上懸掛著的紅色賣樓的條幅不停地瑟縮著。薄薄的雪地上有那麼一條,被踩出密密麻麻的腳印,那是通往小區門口的路。生命裏的又一個冬天帶著冷酷,殘忍,叫囂著來了,肆虐出城市的悲傷與我的迷茫。
昨晚在qq上和好友說,我喝多了。好友回應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想喝酒的時候不多。我又回應一句,想喝酒的時候不多,想在一起喝酒的人也不多,所以必須盡歡顏。
體內的酒精還沒徹底溶解,便看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迎來恰似寒冬裏的第一場風。這個清晨像是季節的交替,每每這時,就總有諸多情愫湧上心間,千頭萬緒。不知何時,已開始不能違背一種叫感覺的東西,而且越來越強烈。於是,就期待著下一次相聚,也才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在酒桌上可以如此高亢,興奮,遲遲不願離場,那是一種真性情的體現。母親給了我生命,歲月讓我遠離真實,歲月又逐漸將我回歸,這來去的種種滋味裏,就有一種感悟在心底油然而生,小時候的天真純潔,是一種真,老了時的倔強和頑固,其實也是一種真,而我正行走在生命的中間。
我穿上羽絨服去市場給兒子買小籠包和板栗酥,為了回來不用敲門,吵醒他和孩子,就給自己留了門。風竄進樓道裏,嗚咽著搖晃鐵門,發出顫抖的聲音。我又回頭把門推上。
街道兩旁的老白楊更禁不住寒風的撕扯,片片黃葉離開母體後,像隻隻殘蝶貼著地麵憂傷而又淩亂地飛舞,勾勒出一副瞬間卻又在季節裏永恒的畫麵。麵對淒惶零落的生命,總有一雙眼睛,一隻畫筆,一顆孤獨的心在歲月裏默默地哀傷,諸如我,總是借著文字,來表達內心的喜與怒,愛與恨,情與念。
我慶幸自己加厚了衣服,不然,肯定會在風裏打顫。即便在這樣的天氣裏,街道上依然不斷行人來往,如我一樣瑟縮著身子繼續在生活的軌跡上奔波,似乎忘記了所有,麻木地隻知道奔著眼前想做與想要的。
清潔工人早已拿著鐵鍬,清理著路麵,那份艱辛可想而知,那份偉大令我欽佩。小商小販都穿上了大棉襖,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活潑與熱情,多餘的話也一句不說了,絲絲哈哈地給顧客幺稱。年複一年,日複一日,重複風霜雪雨的生活,突然理解了,也同情了,他們為何分毛不舍,那是血汗才能凝固出的價值,也是一個人最真實的本性流露。
這樣的一個清晨,始終沒有散去對昨天的懷念,絲絲縷縷都融彙於每一處風景裏。怎奈,恰在這個時節與你重逢,猶如夢了一場。有一種愛,一種暖,隔著茫茫人群向我趕來,那是你多年不變的眼神,帶著歲月的滄桑,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一定要在這樣的時光裏與你相見。屈指算來,竟是如此驚人,二十四歲,三十歲,三十六歲,全都是六年相隔,六年一輪回的相遇,我醉了,又怎能不醉?
一個冬天的來臨,便是一年的結束,誰能預見誰還能見到幾個燦爛的春天?珍惜每一次遇見,然後就這樣彼此各守一方,就讓我,也許我,把自己放逐於下一個輪回,在時光的隧道裏靜靜地等你回歸。
多想回到萬花叢裏,高調著馬尾辮,穿著紅色衣裳,圍著格桑花追逐嬉戲,可已沒有了年少時的味道,就像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裏,絕對尋不到春夏的氣息,就隻有暖暖地回憶了。
(原創作者: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