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土地很黃很黃,黃得慘淡,埋葬了你的過往,灼傷了我的記憶。
——題記
背著簡單的行李,自己孤身一人,坐上了去往你鄉下的班車。車在盤屈的公路上,蜿蜒前行。都說山路十八彎,經過修整變為如今的柏油路,豈止是十八個彎。一路上,汽車氣喘籲籲地奮力攀爬著,吐出一條長長的黑氣。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即將踏上那座滿刻著你記憶的村莊,心裏很沉重,眼睛酸酸的。轉頭望望窗外,天有由晴轉陰的跡象。陽光收斂了它那鋒利的劍氣,魚肚白的天空中飄著些許近鉛色的雲。
現在,我的雙腳就踏在這片很黃很黃的土地上。張開雙臂,抬頭望潑墨似的天空,我深深地呼吸著,此時此刻,感傷我不能與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瞬間,眼淚像擰得太緊的弦,突然間崩斷,淚水似決堤的河水,一發不可收拾。心也痛得快窒息了。物是人非,從你離世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請原諒我到現在才再次踏上這片很黃很黃的土地。遠在天國的你,還好嗎?獨自一人的我,心裏空蕩蕩的,彷徨、無助、心痛……包圍著我,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
天空灰得像哭過,連空氣中都帶著酸澀的味道,酸得可以嗅出我倆的距離。站在空地上,淚眼朦朧,在淚光裏看著一切都在浮動。漸漸地,一切都幻化成煙,隨風而去,消失了。這方天地好像隻剩下孤孤單單的我和那在我腦海裏叫囂、翻騰的關於你的記憶。像在看快速播放的電影,卻依然曆曆在目。
你知道嗎?你說,隨著年齡的逐漸增大,你看淡了生死。生老病死是常數,就像萬物的輪回更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不要難過,不要哭泣,這死是必須經曆的事情。你要堅強,這樣我才能安心的離開。聽你說後,我哭得很凶,眼淚亂竄。你撫摸這我的臉,輕輕地用你那長滿繭子的手為我擦去眼淚,安慰我。我最終擤著鼻子,啜泣地答應了你。
說得永遠是那麼的容易,可做起來真的真的好難。當這一天毫無預兆地來了,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聽到你死訊的那一刻,先是一愣,腦子裏一片空白,耳邊隻回響這一句:說你逝世了。然後眼淚決堤,哭到泣不成聲。失去了你連我的童年也一下子失去了,我迷失了自己。想著曾經和你一起生活的每一個瞬間,心裏默念著:這不是真的。可周圍充斥著的安慰聲打破了我的幻想。揪心的痛,壓著、拽著、纏著,讓我痛得窒息。我失去了你,就在這毫無心理準備承受的情況下。以後隻能靠記憶來回想你的一切。
你知道嗎?這片土地從你離開後對我來說它就換了種色彩——黃。黃得淒豔,黃得憂傷,黃得悲痛。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閑暇時想起你,總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淚水;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半夜時想起你,總是哭到泣不成聲,難以入眠;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孤單時想起你,總是任眼淚肆虐;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夢裏時想起你,總是哭著醒來,發現枕巾濕了一片……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讓我覺得我沒有童年,因為少了見證人——你。
你知道嗎?這個你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回憶著關於你的記憶,我想走遍我們曾去過的每一個角落,駐足在那角隅裏,以拾起那曾經屬於我們的一切。可是,隻剩下斷垣殘壁了,我該如何去找尋我們的足跡?這片土地很黃很黃,黃得慘淡,埋葬了一切。讓我找不到一個正確的方向去涉足我們的記憶,我隻能想你想到蹲到地上痛哭。
天空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雨,密密地斜織著,多如牛毛。誰說“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你看那多多都低眉斂目,一臉落寞相,濺淚的樣子,讓我分明聽到了花心的破碎,花的哭泣。雖然細如蚊蠅,卻依稀可辯,看到了花的無助,花的鬱積,花的惆悵。
雨漸漸大了起來,嘩啦啦地下著。這片土地經過雨的衝洗,變得更加的黃。黃得慘淡,埋葬了你的過往,灼傷了我的記憶。淚眼婆娑,看周圍的世界,一切都在哭泣,那點點都是離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