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動筆,懶於動思,日子表麵一片寧靜,無異於往常,甚至平靜得出奇。
沒有大喜,沒有大悲,心不歡喜,也不疼,無所期望,也不曾失望至極。這就是所謂的平淡,所謂的凡生?走著走著,花就開了;念著念著,情就沒了;過著過著,愛就逝了;疼著疼著,心就結繭了;笑著笑著,淚就流了;想著想著,人就老去了。
當莫名而來的煩躁、壓抑、悲觀、失落一股腦而來,我猝不及防,無路可退,無處可躲,覺得快要窒息了,無從排遣。那一刻,在它們的麵前,我脆弱的像個懦夫、像個可憐蟲,任憑生活將它們混合為一杯無色無味的雞尾酒,灌我入口。也不問我是否願意,都強行逼我就範。我隻能無言以對,以緘默收場。
曾經以為無所畏懼的堅強的外表、堅硬的外殼似乎再也難以承受脆弱無助的內心,曾經說好的幸福呢?說好的快樂呢?都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曾經晴空萬裏、碧澄碧澄的心湖,卻在湖底深處暗流湧動,百味雜陳,一片烏雲密布、陰暗晦澀,我在無聲的黑暗中咀嚼著莫名的失落。很苦,很澀。
眼前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幾乎都成了我眼裏的元凶。毫無來由的遷怒、漫無邊際的心痛,隻覺得自己身陷囹圄,無法掌控,隻想要迫不及待地逃離,永無止境地放逐自己。不想聽見,不想看見,不想說話,隻想一個人去遠方流浪。
閉上雙眸,想讓思維停滯、讓記憶斷層,想要隔絕這喧囂的塵世,忘卻那令人煩擾的一切。可是心若未曾放下,走得再遠又能如何?隻不過是地點的轉移、環境的變遷,那感受的心未變,一切都未變!我不可救藥地堅定著這唯心主義的腔調。
還是起來動動吧,哪怕是暫時的離開,也好讓心有自由呼吸的空間和瞬間。於是關上手機,拋開一切,一個人說走就走,哪怕頭頂正下著稀稀落落的小雨,也難以阻擋我按捺不住的衝動。叢林、鳥鳴、濕漉漉的走道、偶爾迎麵而來的陌生人,沒有人看得出我內心深處的憂鬱和無助。不用傾訴,不用解釋,不用安慰,一切都不用。
流徽榭的水映出岸邊的樹影,我於水邊靜靜地發呆,凝望著水中的小魚,我甚至有些羨慕他們了,無憂無慮地自由徜徉,還會偶爾鑽出水麵噴吐著泡泡。這幸福的魚兒,想要的不多,一池水,就是它們的天堂樂土。它隻是盡情地遊弋著,從不奢望岸上的璀璨與華麗。哪怕麵對即將被捕下鍋的悲慘命運,也絲毫看不出驚懼和惶恐。
就在這初夏的雨絲裏,走著走著,看著看著,想著想著,便不再覺得那麼愁苦了。耳邊突然那麼清淨,心裏漸已平息,其實一切都未改變,隻不過是因為我的離開。放開了別人,也就等於放開了自己。一份束縛苛求的親情,一個短暫飄渺的虛名,還有那份充滿幻相的如空中樓閣般的情感。其實,杞人憂天,庸人自擾,綁縛了別人,把希望於別人身上托寄,換來的隻是一廂情願的失落。
想一想,承認脆弱又怎樣,接受不快樂的現實又何妨,何必要那自詡的堅強,何必要否認低穀時的失落、痛苦和絕望。狂風暴雨從未離開過人間,可四季依然綻放著難以抗拒的景色。吞食人間煙火,擺弄柴米油鹽,豈能每日豔陽高照,鮮花朵朵?不開心就是不開心了,隻需出去走走,麵對深穀密林放聲一吼,抑或是低聲私語,說出那些素日裏不能對人說的。走著走著,在你不經意間,興許花就開了。
離開有離開的好,獨自承受也有一份寂寞的美。離開了,便不用再強顏歡笑、刻意偽裝,不用再故作輕鬆、糾結矛盾,不用再去麵對殘破的棋局、淒涼的結果。到了最後,能夠拯救自己的便隻有自己,任何奢望和祈求都是那麼可笑滑稽,就連身心相容的不留一絲縫隙的伴侶都終將要遊離而去,還能有怎樣的情感能夠直抵內心,不離不棄?
就那麼走著,那一刻,隻剩下一個行走的人和一顆裸露的心,簡單,沉靜,無牽無掛,仿佛隻是一個人,無角色,無羈絆,真有種不再回去的衝動,讓生命融入這深邃無邊的綠。
走著走著,所有的不快就那麼悄然隱匿了,隻看到枝端葉尖的雨水點點滴落,濕了發絲,也平息了心湖深處一場跌宕起伏的風波。
(原創作者:聽雪憶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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