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和經過的時光。它像一條大河,平靜而奔騰。我們觀望著對岸,等待泅渡。
《彼岸花》
【心,屬於你的,我借來寄托,卻變成我的心魔。】
北方的春天總是這樣姍姍來遲,三月的空氣依舊冰冷清冽。
那一米久違的陽光似乎就在前方,可耗盡了年華卻總也等不到。生活就像一列行駛中的火車,沿著命運的軌跡周而複始的循環著,走走停停,尋找幸福,沒有盡頭。
我在蒼涼的路途中一次又一次的幻想,千回百轉,幸福是否就在下一站。
一個人過的太久,不知不覺就會有些病態。猶如暗地裏生長的野孩子,見不得陽光和人群。
灰暗的房間裏永遠掛著厚厚的窗簾,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我才會拉開窗簾,對著幽藍的夜空靜靜的訴說著心中無法投遞的思念。
一別三年,時光慘淡,縱笑靨如花,寂寞,依舊蝕人心骨。
晨,那個曾許我一世歡顏的少年,終在離別之後杳無音訊。然而我無法忘記他,他的皮膚和味道成為我記憶中重複無數次後留下的創傷。
我時常想念他肆無忌憚的笑容,想念他某一刻突然橫著把我抱起,然後不停旋轉,直到我尖叫著喊停。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我很快樂。快樂是刻骨銘心的,所以會痛苦。
有一些感情在歲月的沉澱之後,漸漸成為一種固執的守候。我就這樣靜靜的等待著,用一朵花開的時間,等待愛情的回來。
心存念想,竟也習慣了喧囂都市裏的孤獨和寂寞,隻是害怕每個夜晚的到來,寂靜的黑暗會讓我感到絕望和恐慌,耳邊任何一種異樣的聲響都會讓我毛骨悚然。
於是經常失眠,討厭吃藥,隻用消極的方法對抗,酗酒,或者幹脆熬一整夜,嚴重的睡眠不足我患上了精神衰弱。我常常在黑暗中流淚,我看見自己的靈魂在夜空中遊蕩。
我總是做噩夢,醒來的時候多半是哭泣或是喊叫著,我討厭那樣歇裏歇斯的自己,卻沒有辦法阻止糾纏的夢魘。
我的頭發越來越長,夢中的晨,卻越來越遙遠,遠的我在咫尺間伸手也無法觸及。
有一天,我看到鏡子中的人容顏暗淡,眉眼間已是略帶風塵。恍然驚覺,韶華已逝。歲月如一把溫柔刀,舞盡了落花,斬碎了流年,卻不留一絲血痕。
一刹那,一晃神,我們就會垂垂老去。
可是晨,你在哪裏。
【 你,屬於誰的,我剛好經過,卻帶來潮起潮落。】
失望和希望就像白天和黑夜相互交替。穿越人海,燈火明滅,卻找不到記憶中的童話世界。
當明白了愛情是一場幻覺,我關閉了心門。拒絕,自然而然的成了我保護自己的一種行為方式。
正如那句話所說,與其在幻想中沉淪,還不如在清醒中疼痛。
終於等到了初春明媚的陽光,我坐在陽台上玩弄著手腕上的銀鐲兒。鐲兒是晨送的,從戴上那天起就沒有取下來過,我把它當成關於愛的承諾。
陽光下的它閃著銀白色的亮光,卻依舊冰冷僵硬。
春天真的來了,可那個和我一起勾手指的少年已經不在了。這傾世的陽光再無人與我分享。手指在空中畫成了無法挽回的寂寞姿勢,陽光投射的陰影下,覆蓋著我無處安放的愛情。
我想起了那個叫宣的男子。他說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隻是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一起散步,一起曬太陽,一起看《阿凡達》,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或者,隻是靜靜的看著你忙碌的身影。
如此一個深情溫暖的男子是我曾渴望的。
他記得我喜歡的東西,記得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總是默默做著讓我感動的事。隻是我從來都是表露出亦如往常的平靜,我習慣了一個人的世界,執拗的不肯任何人闖入。
他說陌,你不該是如此冰冷的女子。
冬天快到的時候,我有些傷感,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度過這個漫長的寒冬,我害怕自己會在寒冷中孤單的死去。依舊失眠,QQ上偶爾會有宣的頭像閃動,每次都是叮囑我,出門多穿衣服,晚上早點休息。
我們就這樣忽遠忽近,卻始終保持著一種誰也無法跨越的距離。
有一次深夜,我被窗外傳來的巨大聲響驚醒,有微弱的亮光照進屋子,許久沒有停息,我不敢起身看,心生恐懼,抓起手機亂按一通,那一刻隻想抓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誰都好。
電話通了,耳邊響起一個熟悉又慵懶的聲音。是宣。
他說那隻是附近一個化工廠排氣而已,隔著電話他安撫著我陪我說話,直到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第二天,他租了我隔壁的房子,成了我的鄰居。
他說“嗨,真巧。”
半開的房門口露出他明朗的笑容。我知道他是有意的,心中便有一種溫暖慢慢泛開。
【 風,屬於天的,我借來吹吹,卻吹起人間煙火。】
隻因燈火闌珊處的一個回眸,兩個不相幹的人便從此有了牽絆。
宣的到來,讓我蒼白的生活漸漸色彩斑斕起來,寂靜的臉上竟也開始有了淺淺的微笑。
廚房裏有他和我一起貼過的牆紙,衛生間有他替我修好的燈泡,電腦桌上放著他給我拍的照片,手機上掛著他送我的布偶,當我發現到處都是與他有關的東西時,這才感覺到他已經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生病了,他冒雨去藥店買藥,我喉嚨發炎了,他端來滾燙的冰糖雪梨湯,下雪了,他替我買了一個星期都吃不完的蔬菜水果。
我無意間說想吃清蒸鱸魚,他晚上就會拎過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並且親手蒸上。他會去那家離這很遠的粥鋪,隻是為買一份我愛吃的魚片粥。
他總是說多吃點飯,肚裏沒有東西怎麼會寫出來東西。他知道我喜歡寫些破碎的文字給自己,但他從來不去看。也許,他知道那些都是對晨深深淺淺的思念。
十二月二十,我生日,心情很灰暗,一整天沒有出門。傍晚的時候,宣提了一個蛋糕和一大束玫瑰過來。圓圓的蛋糕上灑滿了白色的巧克力沫,他小心翼翼的點起細細的蠟燭,燭光搖曳中,我淚光閃閃。這個被晨遺忘了三年的生日卻被宣悄然惦記。
夜涼如水,微醉的他輕輕地抱住了我,薄薄的唇親吻著我的額頭,屋子裏彌漫著酒精發酵的味道。他說我的肩膀雖然不夠寬大,但是很溫暖。他身體的氣息讓我有些沉醉,幾秒鍾的眩暈之後,我掙脫了他的懷抱。
蜷縮在角落裏,我點燃一支煙,良久,我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不要再來找我了,這輩子我愛的人隻有一個,他叫晨。
看著宣默默的離開,空氣中又是死一般的沉寂。錦瑟心事,欲說還休,如水寂寞,冷暖自知。忽然,我就那樣掉下淚來,靜夜裏,滴落一地落寞。
是否到了雷池就該停駐腳步,我有些無助。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是宣的信息。
陌,我們在一起吧。
在一起?你能給我什麼,我能給你什麼?
你給我幸福,我給你幸福。
我想起偶然間曾看過的一句話,想得到真心就要付出真心,怕受傷害就注定永遠寂寞。可是宣,我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那個叫晨的少年,早在三年前就耗盡了我一生的愛。
【天,屬於誰的,我借來欣賞,卻看見你的輪廓。】
我們都是具備離開情節的人,任何事情總以離開作為最後的解決。時刻準備著逃離。不願意去麵對,不讓自己屈服。
一個人又過了很久的孤單日子,沒有宣的生活異常安靜。看著他QQ上灰色的頭像心中有著淡淡的失落。
屋子裏的保險絲又壞了,小區的電工要我找房東,可房東的號碼我弄丟了,晚上我隻能點著蠟燭做飯,也許是心情的緣故,做出的飯菜總是苦澀無味。
很多時候,我隻吃白米飯,吃著吃著眼淚就又會掉下來。什麼時候我才能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那是個遙遠的看不見的夢。
老家蓋房,我休假一個月回去幫忙。山村裏總是刮起大風,我的臉被尖銳的風吹的生疼。坐在破舊的村落邊,遙望著淡藍色的天際,我很想念宣。
有些人在身邊久了,我們會習慣到忘記他的存在。就像每天呼吸的空氣,透明無形,可一旦沒有了空氣,我們會窒息。
原以為靠近宣隻是為了溫暖自己,卻不知愛早已像深埋在土壤裏的種子,在思念的夜裏破土而出,不經意間就長成枝繁葉茂的景致。
也許他說的對,我不能一直活在回憶裏。
一個月的假期突然變的難捱起來,是什麼時候我的腦海裏開始都是宣的影子,而不再是晨。
回歸的日子快到了,我有些期待。我問自己,是不是愛上宣了?恍惚中有個聲音說是。
到家的第一件事我就是去敲隔壁的房門,卻始終沒有人回應。撥通宣的電話,總是不在服務區。
突然發現除了一個手機號,我對宣一無所知。連他一個朋友的電話都沒有,一切無從問之。
有些愧疚,一直以來都是我在享用他的關心和照顧,可自己從未試著去了解他。
我坐在電腦前傻傻的發呆,宣,他去了哪。
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我忽然想起宣說過春天要去牡丹之城看花展。
還記得他說,陌,春暖花開的時候希望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一刻也沒有再停留,我奔向了開往那個小城的火車。宣,我希望這次沒有錯過,時間,地點 ,剛剛好。
如果在百花叢中,我尋到你熟悉的容顏,我會像你一樣明朗的笑,然後說“嗨,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