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告別曲,亦是一紙開篇序。
親愛的,如果你偶然經過這裏,我想請你,壓低聲音,放輕腳步,別驚擾窗外樹枝上的杜鵑,別掃落身前書桌上的塵埃。離開的時候請你順便帶上門掛上鎖,在轉身之後忘記,忘記曾經來過這裏,忘記那些該深埋地底的過去,忘記憂傷曾短暫寄居心底。如果你也背負了一份沉重的記憶,我希望你能有勇氣與我一起將之拋向注定離散的風裏,在這裏對他們進行最後一次祭奠,然後在我的祝福下頭也不回的離去,隻帶走歡樂,不留下痕跡。對這裏的一切,我們心照不宣的保持緘默,誰都不要提起。
——BY 憶櫟
回憶就像刻在石碑上的篆書,無論起初是如何的清晰顯著,經過時間的磨蝕和歲月的洗禮之後,終將回歸虛無。
——題記
初夏濕熱的風從林間穿行而過,帶著這個季節獨有的慵懶氣息。陽光在香樟茂盛的枝葉裏麵穿行,最終透過空隙在道路上投下稀稀疏疏的光影,星星點點如破碎的琉璃。古老的藤蔓早已經從上一個冰河世紀蘇醒,生機蓬勃地沿著高牆一路向上攀行,那些深深淺淺交錯的綠色,勾勒出大片繁複的花朵。
突然地就想起一些事情,有關執著與放棄。那種在兩者之間徘徊不定的心情,我們都在自己的故事裏麵經曆過,無需言明。隻是想奉勸那些執意等待在原地、幻想還能回到過去的人,對於那些日漸模糊的過往,與其緊緊拽住不放,不如勇敢轉身,任它們如短線的風箏一樣遠去。當曾經的幸福變成如今的痛苦,記憶就像是帶刺的荊棘,如果還是寧死不肯放開手,到最後,受傷的隻有自己。聰明的人,就不要執著於那些早已隨風飄散的幻影,要知道,竹籃打水,猴子撈月,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何必自己給自己建一座囚牢,套上枷鎖,拿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難為自己。
曾經固執地以為某些事情永遠都難以忘記,一如花季的友情,雨季的愛情。如同天真的孩子相信童話都該有個美好的結局,少年的我們也期待我們的友情可以地久天長,愛戀可以地老天荒。然而現世變幻無窮,計劃又怎麼會趕得及變化。
終於,當我再次在某個旖旎的午後,試圖回憶那些發生在青春年少時的事情,發現就像是觀看一場因年代久遠而早已褪色的電影,模糊到什麼都看不清。生鏽的放映機沉悶的聲響,浮凸在放映廳靜止的空氣裏,與無聲的熒幕形成鮮明的對比。突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那些曾經以為念念不忘的事情,早已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粗心的我們丟棄在落滿灰塵的旮旯裏。忍不住感慨,原來記憶在歲月的衝擊下真的就如被流水漫過的照片,起初色彩鮮豔景色分明,終有一天會泛黃變舊,模糊到分不出主題和背景。
時間可以衝淡一切。這是真理。再強大的力量,在時間的麵前,都顯得微不足道。那些在我們看來遙不可及的海枯石爛、滄海桑田、鬥轉星移,於永遠容顏不改的時間,卻不過一瞬間而已。陰晴與圓缺,悲歡與離合,銘記與遺忘都是大自然的規律,正如佛典和聖經裏麵所講求的生死輪回因果報應,看得見開始,猜不透結局,誰都在劫難逃,這是命中注定。
人生若隻如初見,人生若隻初相見,人生若忘曾初見。此刻方解其深刻涵義。隻是反觀此刻安然的心境,或許一句淡淡的“當時隻道是尋常”更合我意。
很想謝謝一個朋友,因為她的一句話我突然警醒。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想我還繼續籠罩在自責的陰影裏,感性到不時陷入一些悲傷的旋律。你是對的,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關心我們的人,他們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隻為有一天能看到我們明豔的笑臉。更何況,還有很多人需要溫暖,需要我們的愛與關懷,如果不能試著明媚起來,怎麼給那些陰暗的角落帶去陽光。所以,我不能再任性下去,多愁善感是詩人的專利,不該成為我的格律。
看見了嗎?我的記憶,早已如數千年前的古樓蘭般在日曬風吹下化為了粉齏,埋葬在無邊無際的黃沙裏。所以我希望固執的你,也可以放下過去,把那些一直以來折磨著你的苦痛記憶全全傾入波濤洶湧的江河海洋裏。
這個綠意瘋狂滋長的季節,讓我們帶著希望,各自奔赴與下一場幸福的相遇。